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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早便勸過你,世上事從來利大傷本,有些時候,當是適可而止為好。然你既一意孤行,便是與我異道而馳。道不同,不相為謀。成者為王,敗者為寇,只此而已?!?/br> “成者為王,敗者為寇?”風淺樓怔了怔,慢慢重復著王玉溪的話,漆黑如墨的瞳色中夾雜了一抹猩紅,捏著手中的玉笛直指向他,沙啞的語氣中更透出了殘忍的殺意,他決絕道:“你可知,我若滅了你的魂燈,你也會死!” “那便是你違誓了?!甭勚?,王玉溪的表情很淡,是一種見慣風浪,看透世事,不會輕易變色的淡漠。 “哈!哈!哈哈!”風淺樓直是因他的話笑出了聲來,他抬起臉來,看向黑森森的夜空,看向不遠處城門前星亮的火光。忽然之間,他感到了一種難以言說的解脫,他漆黑如墨的雙眸再次看向王玉溪,神情中全是不欲隱藏的傲慢與不屑,他懶洋洋地問他:“你是何時懷疑我身份的?” 王玉溪一頓,目光滑向周如水,盯著她,面無表情地道:“自你出現在她身側?!?/br> “只是如此?”風淺樓循著他的目光回首望去,他的視線也凝在了周如水的身上,他懷著五味雜陳的心情看著她,不由就走近她去,伸出手來,手心貼在那層血色薄霧之上,輕輕撫摸著,就好像撫摸著她的臉。 因著他的動作,王玉溪微微瞇了瞇眼,背在身后的手心緊緊地掐在了一處,他幾乎是有些不耐地道:“你太急了?!?/br> “急?初遇她時,我并未生出過歹意?!绷P寒收回貼在薄霧之上的手掌,說這話時,專注的目光始終落在周如水身上,他的眸中全是刻骨的真情,他盯著周如水繼續道:“我這一生,從不能以正臉示人,便是示人了,也不過是個寄人籬下的走卒商販。我是風淺樓時,他們懼我,敬我。我是柳鳳寒時,高門貴子卻無有誰會正眼瞧我。唯有她!她是這樣的美麗,這樣的明亮溫柔,明是身居高位卻從不自視甚高,可與柳鳳寒在一處,煮酒烹茶,走卒販貨。明是逆天而生卻從無退卻,便是見了風淺樓,骨子里的那股勁也不曾散過。我就看著她孤注一擲,一往無前,看著她清高卻又清澈,脆弱卻又堅強。真是愈看愈愛,愛煞人也。遂我雖是厭惡周人,卻又愛她如癡如醉。風淺樓想要殺她一次,柳鳳寒便想要救她一次。糾結復返,倒不如如今干脆?!毖灾链?,他終于回過了臉來,朝王玉溪一笑,坦然道:“倒要謝過師兄,叫我終能卸下這重擔,不必一生一世都縛在這黑暗過往之中?!?/br> 說完這話,他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目光望向寧川城的方向,望住王玉溪,悠悠地道:“師兄若殺不得我,我便走了?!闭f完,不等王玉溪答,已是走上前去,牽過自個的老馬,翻身而上,那姿態的十足的豁達風流,真是瀟灑無比。 望著他就要離去的背影,王玉溪心中明澈,已是明白了他的抉擇,也終于確定了自個的猜想。他眼眸微垂,眸中的銳利散盡,眉宇間只剩下溫和,直是過了一會,他才終于啟唇,這聲音暗啞,低弱,夾雜著難以言說的復雜與憐憫,他盯著風淺樓的背影道:“你是我的同門,不論你身死何處,我都會為你收回尸骨?!?/br> 聞言,風淺樓嘴唇一揚,扭過臉,朝王玉溪露出一個笑來,這笑容十足的苦澀,卻也十足的真誠。他們相交數載,是同門亦是敵對,從不曾如此袒露自個內心,從不曾如此相交相付。卻如今,也不枉費他與他爭斗這一生了。 他笑著點頭,笑著再次咬破自個的手指。鮮血在他手中如是血珠,他輕輕一彈,那血珠便飛入困著周如水的薄霧之中,正中周如水的眉間,就在她白嫩的肌膚之上,開出了一朵絢爛的血蓮。 他望著周如水,久久都沒有眨一下眼睛,須臾,才揚著笑,朝她無比暢快肆意地喊道:“如姑子,我想讓你看見一些事兒!你莫要忘了我,我是真的想要做你的面首的!”語落,已是悲從中來兀自哽咽,忙是回過身來揚起馬鞭。 周如水愕然地捂住guntang的眉間,昏昏沉沉暈倒之間,只見他的背影愈來越遠,他的聲音愈來愈飄渺,他好像在唱:“今日樂,不可忘。樂未央,為樂??噙t。歲月逝,忽若飛。何為自苦,使我心悲?!?/br> 何為自苦,使我心悲。 使我,心悲。 作者有話要說: 不知道為什么寫這一章的時候心情特別復雜,眼淚一直在眼眶里打轉,不存在誰對誰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立場,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只是不同的立場交匯在一起,糾結起了人類最最復雜的情感,真動人,也真讓人心情復雜。 第215章 機關參透 隨著他的歌聲, 周如水額間的紅蓮愈來愈燙,愈來愈燙, 真真失去了知覺,墮入了昏沉睡夢之中。 渾渾噩噩之間, 她仿佛墮入了一陣濃烈的陰霾霧氣之中, 待得一陣玉笛聲響起, 陰霾霧氣四去飄散, 陽光普照在她身上,她只見自個立在淮水之畔,在她的身側,風淺樓褪去一身的戾氣朝她輕輕地笑, 他的笑容可以用美來形容,滿是干凈泠然的少年氣。 見此, 周如水微微愣了愣,下意識地伸手去碰他,卻她的手直截就穿過了他的身體, 仿佛如同穿過迷霧。就在她愕然之時,風淺樓嘴角的笑意更深, 他望著她粉艷嬌憨臉,勾著笑道:“你如今瞧著的均是幻境,均是我的記憶?!彼穆曇魳O其飄渺, 像是從天際飄來的浮云。 說著,風淺樓不待周如水言語,已是朝她勾了勾下巴, 轉過臉去,看向了淮水中的蘆葦深處。 他視線所及之處,是淮水河畔的一大片蘆葦灘,只見萬頭攢動的蘆筍齊刷刷地竄得老高,有的稀疏,有的繁密,在風的吹拂下,紛紛揚揚,盈盈招展。寂靜的蘆葦深處,忽然就有一容顏端莊面色憔悴的的錦衣婦人在女婢的攙扶下匆匆走來,她手中緊緊摟著個布包,像是看不見他們似的,直從他們面前正對而過。 就見這婦人神情警惕地躲在了蘆葦灘邊,須臾,忍著淚蹲下身來,小心翼翼地將手中的布包放在了事先準備好的木盆之中,慢慢將木盆放在了淮水之中,水波一動,木盆中的布包也是一動,終于,露出了一張青紫瘦弱奄奄一息的嬰孩臉龐來。 見此,風淺樓自嘲一笑,他神色悲傷地看著狠心將木盆推走的婦人,幽幽地說道:“我曾與你說過,在魏國,雙生子被視為不吉。若是家中有雙生子降生,孩子周歲生辰那日,就必須溺死其中一人來替家中消災,你可還記得?” “記得?!敝苋缢h首,不由自主地湊上前去,仔細端詳木盆中的孩童,待看清孩童眉心的紅痣,心口一突,有些難受,卻也篤定地道:“這是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