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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驚,她道:“阿姐,當年你我一同受教,便聽師傅講過馮太公那凄慘的家事。彼時師傅道,馮太公方才咽氣,他的兒孫,便因家產在他的尸首前刀劍相伐,以至基業頹敗,子喪族亡。彼時你曾道,咫尺之地,骨rou之親,若因富貴尊位相恨相仇,相殺相殘,實是荒廢大好前程歲月??扇缃?,你我又與那馮太公的兒孫有何區別?” 說著,她慢慢抬起眼來,精致的眉眼漸漸沉下,眸光幽暗,像是盛著一座死寂的湖。外頭森嚴至極,室中亦沉悶至極,周如水望著符翎,話音愈來愈急,愈來愈激。到了后頭,幾乎近于嘶喊,就聽她悲慨不已地道:“阿兄至誠至孝,絕不會以巫蠱謀害君父!更君子謹其言,那所謂帛書,實在荒唐!旁人不知,我卻還記得,這普天之下,只有你能仿得來阿兄的字跡!當年我懶于習字,阿兄的字帖大多都轉贈給了你。我記得,你曾以他的字跡謄抄過尋子的,彼時姑母就曾言,你二人字跡輕易難辨,更叮囑你,往后莫再學了!遂,那咒罵君父之言,當是阿姐的手書罷?”說著,周如水撐著幾案站起了身來,她疾步上前,使盡全力地抓住了符翎握著長鞭的手,硬生生將那長鞭抵在自個心口前,眼含熱淚,尖聲哭叫道:“你要殺便殺個痛快!便莫要留半分余地!心慈手軟只會自留禍患!如今你我仇恨不共戴天,你不若也殺了我!殺了我罷!” 她的聲音太悲,仿佛永無天日的暗夜,叫人痛到心底去。 符翎陡然被她拉住,眉頭皺得死緊,聲音中透著不耐與回避,猛得便甩開周如水的手道:“你莫激憤,我不傷無辜之人!” 周如水因她的動作跌坐在地,透窗的陽光打在她的睫毛之上,淚珠凝在上頭,美的叫人驚心。她似哭似笑的抬起臉來,明是仰望著符翎,卻如居高臨下,如死灰的面上透著不可輕視的高貴與威嚴,長睫一動,她道:“既如此,便放我出去!” 聞言,符翎眉頭一擰,抿唇不動。 自符翎開口,便一直作壁上觀的謝釉蓮卻緩緩抬起了臉來,她神色幾番變幻,須臾,慢慢走至周如水身前,有些高貴,有些孤獨,目露憐憫,朝她道:“如今甚么都晚了,你便是踏出這殿門,也是蜉蝣撼大樹,杯水救車薪,何必呢?” 聞旋弦歌而知雅意,明知周沐笙被她二人所殺,周如水卻要走出這殿門,不與她們你死我活??梢?,她還在意活著的人,只是那人,是周王,還是周詹呢? 而如今,周詹與周裎怕都正在周王塌旁爭位了,她若去了,也不知是福是禍。只是是福是禍,都是自個選的,她們都是命運這張大網里的魚,誰也逃不掉。 果然,她正這般想著,符翎便動了,表情很淡,眼神微妙,指著殿門道:“你要尋死,我不攔你?!?/br> 聞言,周如水看她一眼,慢慢站起身來,目光略過倒在墻邊的瀞翠,心下一狠,快步便邁出了門去。她不想做那撼大樹的蜉蝣了,也不愿救那杯水的車薪了,她要走出這殿門,只為徹徹底底求個了斷。 ———————————————————— 真的要謝謝你們給我一個寬松的環境,就是一直跟著我寫這篇文的讀者都真的很體諒我,給我足夠的時間去構思去完成。 就最近真的一直在拆以前的梗,所以特別難寫,這一章我改來改去寫了三遍正文,都是不一樣的,最后終于寫下合適的,然后修文發出來了,希望大家滿意。我繼續去傷腦筋了。 愛大家 第187章 浮生若夢 人之一生, 總歸會有這么一瞬息, 大徹大悟,大悲大痛,知任何事都無以轉圜,遂只能抽刀斷水, 破罐破摔,要么不破不立,要么土崩瓦解, 只為求個了斷。 周如水被逼在這刀墻之上, 一心只想結束這局面。另一頭, 公子詹與公子裎一奪一護,宮中局勢實不分明。 這事說來也是古怪,這些年來,周王常食丹藥,身子還算健朗,哪知一夕之間忽然倒地, 神志不清,萬事難理, 宮中大夫全診不出個所以然來, 遂群龍無首, 朝中上下全亂了陣腳。這當口,早便因周如水咽了口惡氣的公子裎卻是心念一動,在與符翎謝釉蓮聯手合謀構陷周沐笙后,眼見著周沐笙被一張草席送出宮外, 再見公子詹守在周如水塌旁直是萬事不顧,全被困住了陣腳。他邪思陡生,與符翎一道反水,綁了謝釉蓮那尚在襁褓中的小公子作人質,繼而威逼謝釉蓮與他們一道謀逆篡位。 要是往日,公子裎也無這膽色,更無這勢力,然英雄出路必有一搏,周王病重,周沐笙已死,他若再不出手,這高位定然被周詹所得。而周詹此人可比周沐笙要陰毒許多,真落在他手中,怕是不下幾年,他便會被尋個名頭斷了性命。遂知這是再難有的篡權良機,又見符翎一心為他那短命的大兄尋仇,他便狠下心來置之死地,依仗長公主府的權勢人脈,出其不意地控制住了宮禁,先是借謝釉蓮之手囚禁了臥病在塌的周王,再是一鼓作氣,誓將諸公子全全伐殺于宮室之中,以絕后顧之憂。 照著他原本的計劃,這首當其沖該當被誅殺的便是公子詹,哪想他的人馬未至,公子詹已先一步得了消息,趁亂逃出了宮去。如此,公子裎直是氣急敗壞,又懾于符翎不敢動周如水分毫,只得揣著已是謄寫好的禪位詔書趕去周王塌前,逼著已有幾分清醒的周王綬印。 彼時,周王的寢殿之中,一燈如豆,黯如沉夜。如今天未致寒,殿中卻已燃起了炭盆,上好的金絲炭在金盆中燃不起半絲煙火,遂也掩蓋不住殿中濃烈的苦藥味。 望著因病頹喪臥倒在塌的周王,公子裎心中劃過一絲冷笑,他自小在宮中便不甚起眼,婁后不待見他,周王對他亦是有視無睹。上所不喜,下必欺之,遂幼年時,便是他殿中的宮婢寺人都曾欺他辱他。冷飯餿食,冷言厲語,往日里他不知受過多少。后頭,若不是他一心讀書,作出一副沉迷詩文的模樣討好了周王,叫周王能偶爾想起他這不爭不搶,有些才干的兒子。他的下場,或許便與如今那些個被他斬殺在高墻下的庶兄弟們無甚差別了。 遂他對這個家,對這個國,對他這君父,未有儒慕,唯有深恨。恨他身在帝王家,卻不如螻蟻。恨他同是天家子,卻處處不如人。這深恨,他往日里是半點不敢露,卻如今,眼見周王這落地的盤龍騰騰像個半死的蝦蟆,他神色囂張,對著病歪歪的周王冷笑著就道:“君父可是醒了?唯是動彈不得?” 說著,他擰著眉,抬起腳來,十分惡意地踢了踢周王癱病的身子,嘲諷的目光略過周王毫無生氣的臉,盯著他使力往門前望去的混沌眼珠,居高臨下的擋住他的視線,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