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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的卻要他去了?師湛神情一苦,聽著外頭眾人在三郎女君蕭望三人間議論不休,連連搖首,苦著臉道:“這一時半會怎消停得下?不若,女君今日在此歇下?” 他話音一落,便見王玉溪嘴角微扯,似笑非笑。那模樣明明清華俊逸,偏生師湛在他這如沐春風的笑中察覺到了嗖嗖冷意,再念及方才他胡言蕭望對千歲一見傾心時王玉溪眉目漸沉的模樣,心中驀地發寒,只覺矮了幾截。抿了抿唇,再也不多話,梗著脖子便往院門走去,直至走遠了,才囔囔道:“阿溪,你這便是公報私仇!不過占了幾句女君便宜,便將這苦差往為兄這兒擱!” 要散了門前的百姓,多的是法子,怎就點名叫他去了?可不是醋了么?他胡謅幾句便能醋了,那他若多瞧幾眼女君,可不得被他食了?“ 果然,老祖宗誠不欺人,情字頭上一把刀,穩穩落地,便是阿溪這等的神仙人物,也是甘之如飴,入了凡塵咯! 想著,師湛又是呵呵一笑,雙眼都瞇成了一根線。他心中念念,入了凡塵也好??!能助他打蠻賊便是好的!他這天水城太久未有過安生日子了,百姓苦??!比那最苦的黃蓮還苦! 第181章 孤光點螢 世人皆知, 白虹貫日是不吉之兆, 在周人眼中,眼見兩面受敵,自然不免會憂慮此兆, 擔憂這是否為周國大難難逃之意?如此,換做魏人來看, 天象不吉反是好事,周人必是心中惶惶, 人心不穩之時, 便也是攻城奪地的好時機。 魏津見此, 更是拊掌大笑, 微微抬頭,看向頭頂青白晃眼的天色,眸中漸漸透出狠色,須臾, 沉聲下令道:“攻城!” 然他不曉得,近日里,因著“祖墳被掘”之事,鵬城軍民皆是憤憤, 不論老弱婦孺皆是氣的咬牙切齒,便是早先避禍躲責的城中士族,這時也再不能作壁上觀,都命了家軍助戰,更是捐糧捐物毫不吝嗇, 可謂盡散飲食給士卒。遂此時的鵬城,是真真的上下一心擰成一團,誓與魏軍決一死戰。因是如此,如今便是見了日暈,鵬城百姓與天水城百姓的反應也是截然不同,都深覺這是老天開了眼,看不慣魏軍如此惡行,更覺祖宗定會保佑,魏軍這是要大難臨頭了。 更早些時日,桓淞為了麻痹魏軍,命精壯甲士隱伏城內,皆用老弱婦孺登城守望。魏津長日見此果然失了警惕,可謂一鼓作氣,想要順應天時拿下鵬城。 然而,魏軍這次棄用騎兵本就弱了兵力,鵬城軍民齊力強抵,更是阻得他們后勁不足。果然,不過兩個時辰,滿腔憤恨的周軍便占了上風。秋風獵獵,周國兵卒奮起反抗,奔跑爭斗之中,嘶啞之聲全如是拉破的風箱,無數的將士身染鮮血,卻仍高喊著:“人在城在!人亡城不亡!”仍是舍生忘死不顧疼痛地奮勇直沖,誓要趕走魏人,護住鵬城,護住祖宗先輩。 戰鼓一響,咻咻羽箭破空之聲再未停歇,這些個矢弩,大多都是融了城中寺廟佛像所得,遂眾人皆是無比珍惜,又覺猶有神助,竟是幾乎百發百中。兵卒之中,劉錚更是心中激蕩,激烈的殺伐叫他心中忽的燃起了熱血,如狼的目光毫不遮掩地盯向不遠處高居戰車之上從容應戰的魏津,他甚至比鵬城百姓更盼望著這一戰的勝利,若能得勝,若能奪得首功,他便能真正的揚名天下。周國自先太子洛鶴薨后,已再未出過叫人聞風喪膽的良將了,而當年先太子得以揚名,是因一馬當先,在重重阻攔之下,斬獲了敵軍重將之首級。如今魏津便在面前,若他能將魏津拿下,有了婁家的相扶,功名利祿定也唾手可得!這般想著,他便領著一隊人馬,堅定不移地往最前方沖去。 另一頭,天水城百姓雖暫且信了伏流的卦象,但到底還有些惴惴不安。好在兩日后,鵬城竟傳來捷報,周軍以少勝多,竟是活捉了魏軍主將魏公子津。魏軍大敗,傷亡慘重,被俘虜的魏軍將士整日哭嚎,終也體會了近日來周人被強軍壓陣時的難熬滋味。 這消息傳來可不得了,天水城中百姓直是奔走相告,全和自個也打贏了勝仗似的。彼時,周如水正在小歇,塌旁素白的珠簾遮著外頭的光,王玉溪連著兩日與師湛修整城中布防,直是半個時辰前才歸府,想是連著不眠不休鐵打的人也抵擋不住,這廂外頭吵鬧不已,也未把方才入睡的王玉溪鬧醒。 見此,周如水也是松了口氣,一只手撐著額,看向簾外匆匆走近的人影,低聲問道:“阿英,出了何事?”她隱約聽見了陣陣朗笑,可想這聲聲雖是喧囂,卻不似是壞事。 夙英激悅的嗓音都抖了,卻礙著王三郎在歇息,愣是壓低了聲音輕輕地說道:“女君,鵬城那頭來了捷報,魏軍大敗,魏津被生擒了!” “甚么?”聞言,周如水猛的坐起,眼底的光芒忽明忽暗,只覺心都在顫。 夙英亦是激動得淚流,幾分哽咽,重復道:“女君,咱們的辛苦未有白費,魏軍敗了!咱們贏了!如今魏津在咱們手中,魏君絕不能不顧他之生死,眼下,鵬城算是真真保住了!” 聽得這般喜訊,周如水再也忍不住笑了起來,明眸璀璨,揮退了夙英,扭頭就搖了搖王玉溪的手臂,美麗清澈的眸子中仿佛有漫天的繁星,對上王玉溪緩緩睜開的眼,她笑瞇瞇地朝他說道:“三郎,魏津被生擒了!鵬城勝了!” 她本就生得眉目如畫,如今這笑容,比枝頭的花兒還要艷麗,如是云銷雨霽,彩徹區明,光艷懾人極了。王玉溪不由便瞇了瞇眼,只覺心口被一根輕飄飄的羽毛撓動著,眼中不覺便浮現出了笑意,抬手捏了捏她的臉道:“阿念心中歡喜?” 周如水笑瞇瞇地睨著他,白嫩的臉頰輕輕蹭了蹭他的手心,那模樣,可憐可愛極了,烏泱泱的黑瞳中更全是喜意,聲音都似染了糖絲,愉悅道:“歡喜極了!” 說這話時,她烏密的長睫如撲閃的蝶,瓊鼻,粉唇,無一處不精致美好。見此,王玉溪不免也為她傾倒,不覺便想起師湛那無心之言。師湛與他自幼相識,因著老城主的縱容,為人十分隨性曠達,非是無能之輩,卻骨子里總隱著幾分天真無邪。便是這無邪,才叫旁人以為,他真只是個酒囊飯袋之輩。 自然,師湛往日里也確實難有正形。便是在他面前,也省不了犯這天水城民多舌的毛病。昨日忽的便道,道是女君這天香國色,便是眉頭一蹙,旁人的五臟六腑也能跟著揪城一團。如此,也怪不得君上會將她嫁去魏國,想是她若肯,魏擎那色胚定會對她俯首稱臣。后頭他便揶揄問他:“阿溪,你可是對她俯首稱臣了?” 彼時,他莞爾一笑,卻實則他心中早有答案?,F下輕輕摩挲著周如水細膩的臉頰,他眉梢挑了挑,直對著她那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