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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再見營帳都陷入了火海,直是軍心渙散,傷及元氣,再無了戰勇。真見大勢已去,魏津氣得嘔出了一口血,忙是鳴鼓收兵,如是喪家之犬,哪還有方才的趾高氣揚。 眼見魏兵如潮般退去,周國將士呼喝聲再起,卻狂喜之后,歡呼之聲漸漸轉為哭嚎之聲。緊接著,不知是誰先吹起了號角,幸存的將士們自發地在戰場上翻找起同袍的尸首,他們涕淚漣漣,異口同聲在唱:“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超遠;帶長劍兮挾秦弓,首身離兮心不懲;誠既勇兮又以武,終剛強兮不可凌;身既死兮神以靈,魂魄毅兮為鬼雄?!?/br> 青山處處,忠骨沉沉。吾之同袍,吾之手足。你便身死,亦是不朽!你之魂魄,亦乃英豪! 作者有話要說: 哎,壯烈了…… 第171章 孤光點螢 周軍奮死守住了鵬城, 振奮哭嚎。另一頭,原是勢如破竹的魏軍卻是丟盔棄甲如喪家之犬。魏津神情衰敗, 滿目都是郁氣, 終于奔逃至安全之所,氣得摘下兜鍪,一把就將它甩飛在地,瞳孔驟縮, 怒問左右:“鐵騎營都是做甚么吃的?難不成吾魏威名赫赫的鐵騎軍實是些名不副實的酒囊飯袋?王三那廝的琴音一響!便全都廢了!” 鐵騎營受創, 左右亦是苦不堪言, 均是狼狽不堪, 有一瘦高小將先一步站出, 為難道:“主上,正是因了那琴音?!?/br> 聽他這般言,魏津直恨得牙癢, 胸口滯悶, 口中的血腥味經久不去, 他瞪著那小將, 雙目赤紅, 喝罵道:“無稽之談!難不成他王玉溪真會了妖法不成!”真這般厲害,如何只叫戰馬瘋癲?怎的不叫他也瘋癲了一勞永逸?他氣上心頭,雖這般罵咧詆毀,心中又有恐懼, 只怕王三那廝真會甚妖法,那他真是無以應對。 面對魏津的喝問,那小將一臉的苦色,忙是伏跪在地,澀然道:“主上,您真不覺著那琴音耳熟么?三年前,太后壽辰,君上為表孝心,令調樂音坊至馴馬司旁,命其訓出一曲馬舞,以顯吾魏鐵騎之威。后至太后壽宴之時,便有百匹盛裝戰馬隨樂而舞,它們屈膝銜杯赴節,傾心獻壽,一時曾傳為美談?!闭f著,他看向魏津,小心翼翼地說道:“主上,今日王三郎所奏之樂,可不就是當日太后壽宴所奏之樂么?” 真是一語點醒夢中人,想至馴馬司中的戰馬當年都曾自樂音坊中挑選受訓,如此,再聞當日宴樂之曲便不由自主舞動開來,確是在情理之中。 聞言,魏津真是恍然大悟,心中復雜難掩,更不知是如何滋味了。誰能知,君父一腔孝心,竟生出了如此之大的紕漏。戰馬本懼火,如今宴樂一起便瘋癲不受馴,又被王玉溪抓住了這把柄,可算是前功盡棄了。更調馴戰馬非是一朝一夕之事,如此一來,眼下鐵騎營中的戰馬必將全數誅殺。重頭再馴,又不知需要多少個年月! 他如熱鍋上的螞蟻在坡上踱步,鐵騎營敗在了根上,真是叫他焦頭爛額。直直過了一會,他才回過神來,錯愕又問:“那宴樂統共也只在太后壽宴上奏過一回,周國參宴者更唯有那短命的太子,王三那廝何能詳知至此?” 暴雨瓢潑,夜色慘白,魏津不可置信的置問聲中,眾人皆默,方才那如妖如魔的情景,便是捉著了緣由,也不禁叫他們心中駭然。 靜默之中,便見一老者自眾人身后走出,他是魏軍的軍師,亦是魏津之師。他嘆息著望了魏津一眼,頹然地說道:“三年前,他似是同夏太子同至的?!闭f著,他也不由感慨:“此曲甚難,有海水澎湃之調,亦有群鳥悲鳴之音,皆因此,君上才心無顧忌,將那樂師斬殺后只當已成絕響,再未放在心上。哪能知,三年前這王玉溪尚未及冠,只憑耳力,不過聽過一回,便能將此曲奏得分毫不差。非但分毫不差,更又有了殺戮之氣,得叫眾騎癲狂??梢?,他之琴藝冠絕天下之名實是非虛,更那見微知著算無遺漏的本事怕也無假?!?/br> 言至此,老者掃了一眼頹然的眾人,嘆息著問魏津道:“如今的鵬城已不復來日,周國女君赤膽勝男兒,援兵又至,更有了他王三的相助。津兒你道,失了鐵騎的咱們,再要拿下鵬城,還有幾成的把握?” 冷風肅殺,聽及此問,魏津的面色愈發鐵青,面皮緊繃,硬壓下心中的狂怒與頹喪,咬著牙,慢慢地說道:“奪鵬城本非唾手攬入囊中之易事,如今多舛,才有來日之榮?!闭f著,他便振奮精神,對左右道:“糧草燒了又如何,今夜咱們食馬rou!” 另一頭,桓淞方將桓沖的尸身遮掩在戰旗之下,便不顧手臂上被長勾劃拉出的傷口,拄著血淋漓的長劍沖入了城中。援兵的到來,實是解了鵬城的燃眉之急,更是恰到好處的鼓舞了士氣,威懾了魏軍。若非如此,以魏津之強蠻,斷不會如此便撤兵。 他忍著痛大步邁入城中,卻這一看,直是蹙起了眉頭,滿是血污的臉更是拉得老長。他只見,大雨瓢潑,城中根本未有甚么援兵,竟是一眾老弱婦孺聚在城門后手舉旌旗,腳踢鑼鼓。不遠處,更有一群倒吊在樹上,驚慌之下以前蹄刨踢鼓面的家羊。便是他們作出了援軍已至之假象,騙過了魏津,也騙過了他。 “這是?”桓淞呆了半晌,直是緩了緩心神,才沙啞地問出聲來。 這時,便見自他身后跟來的文士湊上前低道:“城主,這是王三郎的主意,他道,若是“援兵”未至,以魏津的性子,定會血戰到底,絕不會善罷甘休。遂,只得使這么一招迷惑魏軍?!?/br> “火燒魏營,琴懾鐵騎,自演援軍?!被镐镣四俏氖恳谎?,眼神十分的復雜,由衷感慨道:“他方入吾鵬城,臨危不懼,有勇有謀,每出奇策。也怪不得都道他天資卓絕,他也實是橫絕百年亦再難出其一之才。未想,王端倒是得了個好兒子?!毖灾链?,桓淞忽的怔了一瞬,面上的表情極是僵硬,實瞧不出不知是笑是哭。 桓淞向來面冷,對下嚴苛,少有贊賞后輩,如今毫不吝嗇地夸他王玉溪實是發自肺腑。與此同時,也不免想起自個已是殉國的獨子,想他向來少有夸他,便是他壯烈死在他的面前,他也無有機緣夸他一聲。念及此,桓淞一顆心如墜冰窟,指尖打著顫,哽咽了半晌,才喃出一句:“沖兒也是個好的……”便就在這喃喃低語聲中,他只覺心下悵然若空,支撐許久的氣力陡然盡失,再一抬眼,便覺天昏地暗,眼前一黑,栽倒在了地上。 他這一倒,左右實是慌亂,忙是攙扶著他往馬車中去,急著回官署就醫。 另一頭,城樓之上,不停不休了數個時辰,周如水亦終于可以停下了,她有些麻木的放下桴槌。方才一動,腿下便是一軟,險些便栽倒在地。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