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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都進了詔獄,謝潯卻未真因暗娼樓案栽跟頭,百姓實是議論紛紛,只覺著該倒的未倒,不該倒的竟也非是個好官? 瀞翠又道,更王端入獄當日,似為感念周王的恩惠,又或表興災樂禍之意,謝潯在大門前親筆題寫了一幅字,道是“君恩深似海,臣節重如山?!?/br> 后頭,似有百姓看不過眼,便在上下聯中各添了一字,于是成了“君恩深似海矣!臣節重如山乎”’ 這擺明的諷刺,自是叫謝潯氣得跳腳,竟就直截遣家軍去抓了那人來就地車裂。如此,鄴城中更是罵聲一片,謝潯卻自鳴得意,不以為然。 翌日朝上,周王偶撒一屁,他亦一如以往,沒臉沒皮地進詞云:“伏惟大王,高聳金臀,泰康寶屁,依稀乎絲竹之聲,仿佛乎麝蘭之氣。臣立下風,不勝馨香之味?!敝笨涞弥芡蹀哉拼笮?,聲聲喚他愛卿。 言止于此,瀞翠也不竟問:“女君,謝相竟當街車裂百姓!這可真是愈發的離譜了!可怎的旁人都知他jian邪作惡,君上卻渾不在意?這幾日看來,更仍是對他信賴有嘉!” “天下人都知他jian邪,君父卻不知,才足以說明他是jian邪之人吶!”周如水冷冷一笑,面上無喜無怒,吹了吹茶盞中的茶梗,不緊不慢道:“我倒覺著,君父不如往日那般信賴他了。若不然,傅涑也不會在暗娼樓案上獨當一面。只不過,這還遠遠不夠!畢竟若王端真栽在了王豹手上,我實不知,這朝中還有誰還能壓制得了他?只這般一想,我便心中惶惶?!?/br> 說著,她神色復雜地看向庭院中繁茂的花草,清艷絕倫的面上浮現出一種不曾有過的沉斂與凝重,須臾,指尖在石案上敲了敲,吩咐瀞翠道:“你去將炯七召來,我有事吩咐?!?/br> 瀞翠一怔,不由問道:“女君您這是?” 周如水抬了抬眉稍,神態幾分驕縱,似是下定了決心,略略打量了瀞翠一眼,緩緩嗤道:“謝潯既喜進獻符瑞事以免災禍,我便叫他嘗嘗偷雞不成蝕把米,招禍自失的滋味!” 幾日后,鄴城近處的富源村黑泥溝中發現了一座銀礦,百姓爭相私煉謀利,一時間,掏銀者陸續而至,以至鄴城轟動,繼而奔赴者絡繹不絕。 彼時,謝潯得了先機,首當其沖將此事稟告周王。周王聞知大喜,未詳盡勘探,便由謝潯一面之詞,將黑泥溝銀礦收歸朝廷,并派謝潯前往主事,負責開采。 另一頭,王豹死后,傅涑星夜查案,并未查出王端與暗娼樓案有絲毫關聯。 按理而言,王端無罪,即便停職查辦,也當被放歸家中。卻周王絲毫未有其意,反問傅涑:“卿可知他往日私行?是否真曾言,今朝廷上下,上無有正主,下亡以益民,皆尸位素餐?” 上無有正主,下亡以益民,皆尸位素餐。這番言論,何止唾罵了如謝潯般的溜須拍馬之人,更是直罵周王是昏君,亂君了! 一時間,殿中靜得可怖,金色的艷陽在方正的金磚上投下炙熱的光芒,四下的氣氛卻是分外的涼。 周如水一擰,猛的抬眼盯向傅涑,只怕他落井下石,真叫王端再無余地。 好在傅涑不過挑眉說道:“君上,臣與王端并無私交,遂不知此言?!彼@話撇清了關礙亦尚算公正,還真未有落井下石。 遂周如水挑了挑眉,伺機說道:“君父,常言道不可以一時之譽,斷人為君子;亦不可以一時之謗,斷人為小人。王端早年兢兢業業,怕非是鬼策小人,此事 不若從長計議?” 周如水這話亦算中規中矩,卻周王靜默了片刻,扭頭看她,掃她一眼,竟是不見喜怒地笑問她:“怎么?阿女真如傳言般心慕王三?” 他話音未落,周如水心中便是一咯噔,她砰然跪下,眸中添了一分壓抑,謹慎道:“兕子妄議國事,還請君父贖罪!” 見她如此,周王更是面色一沉,盯了她半晌,不耐地擺了擺手道:“平身罷,今日你便先行退下!” 周如水頭抵地面未敢再言,謝恩出了殿門,才深深呼出一口氣來。 須臾,她垂頭看向腰間的流云百福佩,腳下一頓,扭身便往宮門方向走去。 方才在殿外見周如水觸怒了周王,瀞翠已懼得不行,現下再看周如水的動作,更是擔憂,急急跟上,忙問:“女君這是要去何處?” “去瑯琊王府?!敝苋缢_步未歇,絲毫未見方才在殿中的謹慎壓抑。 瀞翠聽了更是愁上心頭,勸道:“女君!不可呀!您方才才為王相勸言,如今君上都在氣頭上,你若現下就往瑯琊王府去,豈不是徒惹君上不快么?” “君父真若不快,左不過與對待阿兄一般將我也譴回封地去!”周如水滿不在乎地撇了撇嘴,腳步更快,低道:“以下犯上便是大罪!更況如今,君父對王端大有偏見,這事宜早不宜遲!我得去尋三郎!” 聽周如水提及瑯琊王三,瀞翠更是大驚,“女君,那王三郎不是重病在床么?如今也不知在何處養病,您去王府有何用?” “天下事唯有愿行不愿行兩種,至于有無有用,那是后話?!闭f著,便先一步掀簾登上了馬車,輕道:“若是瞎貓撞上死耗子了呢?” 近日的瑯琊王府實是處在多事之秋,烏衣巷內,也是沉寂非常,周如水一路暢通無阻地入了竹苑,左右卻尋不著半分王玉溪的蹤跡。 她失望而出,卻不想先頭那句瞎貓撞上了死耗子還真是一語中的。只不過,倒不是她撞上了王玉溪,而是劉崢當街攔了她的馬車。 因著周王的賜婚,劉崢成了婁家的女婿。芃氏雖道是再不管顧婁九,但婁九到底是她親自養大又最是疼愛的閨女,見婁九一失足嫁了個破落戶,也未會真不管不顧。遂近些日子以來,劉崢的日子好上了許多,有婁擎罩著,他實是難得的順風順水。 只是外頭順風順水了,內里卻如火上煎油。婁九強要嫁他本是賭氣,先頭也對他百般體貼,想要得了他的心來,叫周如水悔不當初。但日子一日日過去,眼見著周如水對劉崢的婚事無動于衷,婁九這才回過味來,倒是自個先悔不當初了。 這般,她哪能再給劉崢好臉,眼看著家徒四壁,只差日日派人看著自個的嫁妝,更當著劉崢的面對他幾番侮辱。若非劉崢要倚仗著婁家平步青云,他時刻都會壓制不住休了她的念頭! 為此,劉崢過得既是如意又很不如意,日日午夜夢回,只念及這婚事竟是由周如水請旨求來的,他更是有說不出的苦澀。再憶起那日夜里他之所見,他原以為掌控在手的姑子,竟早已與王玉溪暗通有無,更是憤恨又是嫉妒。 遂近今日在車前見了瀞翠,他想亦未想就攔下了馬車,見周如水撩起車帷,對上她如玉賽月的面容,冷漠輕視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