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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是肺腑真心,她直白地道她愛慕他,但又看不透他。更道自個雖是公主,卻與其道是助力,不如道是拖累。更她怕也未有容人之量,若再有旁人參合在他們中間,她便不要了。這長長一番話,坦率而又從容,思量有之,迷茫有之,期待亦有之。更她與他相識多時,不知明里暗里表過多少回情,卻這一回,才算真真的袒露心扉。 初見之時,她道她驕傾慕他多時,若得一見,此生足矣。再后頭,但凡他在鄴都,每月初五,她便會去王府隨他習字。他會耐著性子教她施展筆墨,亦會帶著她去山林拉弓射箭。更他總能曉透她的心思,一次次地看透她,一次次地為她解圍。她為他唱,她唱“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睍r,他便似笑非笑地對她道:“謊話說的多了,是會成真的?!?/br> 彼時,她未在意。卻如今,她才感慨他的先知先覺。 似乎從南城門起,她與他之間便有了剪不斷的牽扯。遂不知從何時起,一切都漸次成了真,虛情假意亦都成了肺腑真情。她會想念他,會因他而歡喜,因他而憂愁,她曾經真真假假地說著的那些話,到了如今,亦都好似成了先兆。 而這一些,通透如王玉溪又如何不懂,遂他靜靜含笑聽著,清俊的眉目依舊舒展,氣息亦如月光般溫和。待周如水話音一落,只是他緩緩垂下眼眸,望著她皎潔月光下潔白如霜雪的細膩小臉,平靜而從容地答道:“既溪似那云山霧罩,便就盼著小公主撥開云霧,與溪相見了。至于旁人,實是難近這云霧半步?!?/br> 他這話,便是承諾此生只執周如水一人之手了! 聞言,周如水水亮的眸子直是亮的驚人,白皙的長指更是調皮地點了點王玉溪如山的鼻梁,螓首微歪,盈盈望著他,軟聲說道:“三郎說話,可得做數!” 見周如水這俏麗可人的小模樣,王玉溪笑意更濃。清逸儒雅的他,在月光之下直是俊若謫仙。他輕輕地捏住了她在他眼前作亂的小手,瀲滟的目光望住她澄澈的雙眸,盛滿喜愛地說道:“一約既定,萬山無阻?!闭f著,便就緩緩低下頭去,堵住了她粉嫩的唇瓣,與她唇齒相貼在了一處。 第125章 暗潮洶涌 周岱出宮之時, 便已知符翎一行到了城門口了。卻她回府兩個時辰之后,仍未見著符翎的蹤影。遂她越想越氣,直是心罵這丫頭不實好歹,便是受了重罰,仍是驕橫得半點都難治??! 如此, 又待一個時辰過去, 連青灰的天空都已擦黑一片, 門外卻仍是半點動靜也無時, 周岱終是沉不住氣地召了仆婢來,冷著臉問符翎為何還未歸府? 她這一問,全叫那上前的仆婢白了臉,直是默了一瞬, 才手足無措地低聲應道:“稟殿下, 縣主方至城門, 便轉頭往金山去了?!?/br> “金山?”這話音一落,周岱的面色便是一僵。她抬手便就身側的八角琉璃宮燈摔打在了地上,撩眼瞅著黯黑的天色, 強忍了半刻,終是怒其不爭地嗤道:“本宮倒不曉得!自個竟能生出個癡情種來!這深更半夜的,她是去山上見鬼去的么!”說著, 就也再不能等,輒身便吩咐侍從備車出城。 夜幕降臨,云氣收盡。 金山之上,林木蔭翳之中古柏參天, 哀沖太子墓前豎碑一塊,刻有“哀沖太子周洛鶴墓”八個篆體大字。上又有周王親筆提書匾文“永烈千秋”四字,兩側更有:“赤膽永護吾周,忠魂猶壯山河?!?/br> 月光皎潔,四下寂靜。符翎靜靜摟著憶兒立在墓前,一襲紅衣宛如火焰,豐肩軟體,眼潤息微,眉宇間驕縱依舊,卻那眼神,既不激動,也不憤恨,唯有死一般的凄然。 赤膽永護吾周?忠魂猶壯山河? 是了,他領兵出征那日,日頭高照,滿城歡送。她在城門之上遙遙相送,便見她的兒郎弓箭隨身,手持畫戟,高高坐在嘶風馬上。那模樣英武雄壯,直是無人可比。彼時,四下的百姓均是沿街贊嘆,道是太子全顯吾周國威!是周國之幸!亦是百姓之幸!卻她的心只在突突地跳,不解他本是一國儲君,原該以身安為先,卻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去那修羅場? 夜幕之下,影影綽綽的枝椏之中,偶有幾聲不知名的鳥鳴之聲自林中傳來,那叫聲黯啞無比,直叫這墓碑之前更顯得空曠寂寥。 這一路以來,符翎心中有千言有萬語,她想了一路,思緒了一路,卻終于來到洛鶴的墓前,卻甚么都說不出,也甚么都無法說出了。 天氣燥熱得發悶,符翎卻覺著周身發冷。那徹骨的寒,也叫她不得不清晰地意識到,她的洛鶴真的死了!死在了戰場上,死在了這難熬的日子里,甚至,死在了她的記憶里。深夜漆黑的可怕,更可怕的卻是她死寂的心。她明明以為她的心早已不會再跳動了!卻如今這般面對著他,她卻仍能感受到那焚心之痛。 她多想他能來到她的面前,便是他變成了厲鬼,她也全不會懼!她多想他能像往常一樣,輕輕地摸摸她的臉頰,對她微微笑,望著她的時候,滿天的繁星都能在他的黑眸之中投射下點點星光。他會溫柔地問她:“阿翎心中不快么?哪個不長眼的,又擾了我的小阿翎了?”若是這般,她定會狠狠地瞪他,像往常一般氣惱地斜睨著他道:“便是你這個不長眼的!” 卻,夜幕深深,黑黢黢的山中寂靜得可怕,她的洛鶴,仍是未有來。 似乎過了許久,符翎終于動一動,她慢慢挪動著步子靠近墓碑,緩緩地抱著憶兒蹲下了身去。 她強忍著心底的酸澀,顫抖地深出手去輕撫向了冰冷的墓碑。她慘然一笑地感受著那刺骨的冰寒,輕輕地問道:“周洛鶴,你如今可后悔了么?” 說著,她已慢慢闔上了熬得通紅的雙眼,guntang的淚水自她嬌美的側臉緩緩落下,她輕輕地貼上憶兒熟睡嫩白的小臉,須臾,終是嘆息般地低聲說道:“吾兒,這下頭葬著的是你爹!是你的永世也見不著,觸不著的阿爹!” 遙想當年,王玉溪的生母虞氏曾為長公主岱陪讀多年,時刻伴其左右。彼時,長公主岱及笄至公宮受教,虞氏也一同隨往。如此,虞氏便也就陰錯陽差地通曉了公宮之中的暗門密道。也正是因了此故,王玉溪才能自重重守衛之中,輕而易舉地來到周如水身側。 知曉這其中緣故,周如水不免愕然,她烏黑的眼珠子轉了轉,睜著圓圓的杏眼俏生生地望著王玉溪,十足戒備地問道:“既是如此,三郎不會連宮中密道亦都通曉一二罷?” 見她那踩著痛腳,轉眼就吃干抹凈翻臉不認人的警惕模樣,王玉溪低低一曬,直是不置可否地牽起她細嫩的小手,閑庭信步般的,走向了墻側鑲嵌著珠玉珍石的金質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