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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愿惹事生非的,如此,才會擺手誆她快走。 卻她將話說到了如此境地,便是言明了,若你不愿救我二人,我二人窮途末路,便就只能死在你門前了!這法子雖是無賴至極,卻也真是無奈之舉了。畢竟,謹慎避禍之人,是絕不會愿平白攤上人命官司的。 果然,鐘氏的腳步一頓,幾分氣急敗壞地扭過了臉來。更因她的話,在鐘氏身后,又自屋內走出了一名壯漢。 那壯漢腰寬背厚,面闊口方。見了她,眉頭微皺,扔下手中被削尖的木片就朝籬笆大步走來。他擋在了鐘氏的面前,徑自打開了門來,盯了周如水一眼,便就為她讓出了一條道來,悶聲指了指內室道:“進罷?!?/br> 他話音一落,鐘氏已是急了,她跺著腳上前攔住了周如水,橫眉冷對那壯漢道:“再過幾日就要祭河了!這事咱們管不得!”說著,她更是急出了淚來,狠狠地說道:“阿轡!若再得罪了縣尹!你這條命就再也撿不回了!你忘了你姐夫是怎么死的么?旁人怎么活!外頭怎么樣!都與咱們無關!咱們搬來就是為了避世的!只要咱們自個好好的,這土碗里下飯的腌菜就依舊酸爽!泥壺里泡著的陳酒也亦會香醇!至于旁人的死活,與咱們有甚么關礙?阿轡!收起你的古道熱腸!你姐夫的在天之靈看著呢!咱們可再不能引火燒身了!” 鐘氏的話中全是懼怕擔憂,周如水強打著精神聽著,這也才看清,那面相忠厚的男人額上,有著犯人才有的黥面。 她心下一滯,始有了些退縮之意,卻聽那漢子堪堪說道:“阿姐既是不愿生事,卻如何容得這二人橫死門前?當初若是有人相助,姐夫與穗兒便不會枉死。卻如今因果斗轉,阿姐你卻要做那害命的幫兇么?”說著,他又是一頓,先道:“阿姐寬心,她一身富貴,絕不會是祭河的貢女?!彼煊殖苋缢磥?,皺著眉頭,沉聲說道:“你也莫愣著,再不醫治,你家郎主的性命可就堪憂了!” 他話音一落,鐘氏卻是嘆了口氣,知曉再攔不住,便冷著臉,堪堪朝周如水伸出了手來。 周如水因鐘氏的動作一愣,卻在她盯視的目光中醒過了神來,忙就將流云百福佩塞入了鐘氏的手心。如此,鐘氏果然退開,容她拖著王玉溪,一瘸一拐地進了屋去。 屋中不大,極是簡陋,只一張四方幾與一張硬榻。 周如水小心翼翼地將王玉溪放倒在榻上,就見那漢子已取了盆沸水,拿著油燈與小刀跟了進來。他緊著眉,看也不看周如水,抬手就頗有些熟練地將小刀往沸水里一過,須臾,又舉著刀刃在燃起的油燈上烤。 后頭,待鐘氏冷著臉進門,塞給她一把墨色的濕草,他才終于出聲,沉聲對她道:“鄉野人家只有這土方,好在這矢鏃也無毒。你現就將這藥草嚼碎,待我將矢鏃取出,即刻就敷上?!闭f著,他的話音又是一頓,瞥了她一眼,認真地道:“要快!一刻也耽誤不得!” 見他如此有條有理,周如水自是點頭不迭,卻也不忘小聲叮囑,“你輕些,他怕疼?!彼@話音弱弱的,顫聲帶泣,一只手更緊緊地握著王玉溪熱得駭人的手掌,從里至外都寫滿了擔憂與不忍。 見她這憂懼的模樣,鐘轡抿唇點了點頭,盯著她明顯歪斜的站姿,鮮血淋漓的裙擺,不忍再看地撇過臉,半晌才道:“救他要緊,你的傷,但先忍著!” 王玉溪醒時,窗外漆黑一片,他借著微薄的月光靜靜打量著四周,須臾,終于伸手輕按了按眉心,緩緩看向了身側。 彼時,周如水乖巧柔順地趴在榻邊已入了夢鄉,她小小一個人,傷著的腿上,小腿靠近膝蓋側已樹枝綁著固定,蒼白的面上淚痕猶在,卻她傷橫累累的雙手,仍不忘緊緊地摟著他的手臂。 垂眸看著她,王玉溪的眸光沉了又沉,忽然,就嘆息出了聲來。 在這不短的時間里,他仿佛做了一場長夢。夢中,他聽見了她的哭聲,聽她一遍一遍地喚他,更聽她道自個不懼。卻她真的不懼么?他知她分明是懼的。他更知,先太子的左衛軍早已從她令下,即便事發時左衛非在身側,但料她燃起煙哨,自會前來相救。更況她一介小姑,并無生死仇敵。即便公子沐笙與公子詹兩黨爭鋒,她也算是爭鋒處的例外。 卻即便她哭成了淚人,亦終未燃哨。她多聰慧,自然曉得,也自然懼怕,煙哨一燃,招來的不光會有左衛,還會有置他于死地的暗梟。如此,她竟生生選了下下之策,僅以一己之力,舍命護他。 他還夢見了師傅,師傅的音容笑貌自記憶深處浮現,遙不可及,卻又好似近在眼前。 早年,師傅只他一徒。因他身中蠱毒,命格奇詭,便因飽受苦痛,頗有些無心世事,更是視生死若流云。 師傅每見他如此,便嘆慧極必傷,無情自毀。后頭,師傅更是立誓,道要破了他寡親緣情緣,累世孤獨的命格,叫他有情所系,莫就輕易失了生意。 彼時,正恰千禧翁期頤之壽。師傅夜觀天象,以他八字推算,道是千禧翁百歲宴當日,正午時分,陽極至陰之時,自宴外桃苑李樹之下經過的小姑,便是他萬難尋覓的生機良緣。 對此斷言,他是不信的,不單不信,更是以為戲謔。在他看來,正午時分,李樹之下,便是走過一老嫗也不無可能。如此,他又當如何?難不成,待當成人之后,以聘娶之,老婦少夫么? 遂就阿翁與父親喜極不已之時,他卻興致淡淡。真到了那日,碂叟與恭桓的父親恭軼滿心期待地隱在了暗處,他一當事之人,卻只全然無趣地避在了樹蔭之下,心無旁騖地閉目假寐。 第110章 春日風流 臨近正午時分, 烈日當空,霧氣盡散。溫熱的陽光自云層中點點穿出,透過樹林,一縷縷極不規則地撒落于地。 桃苑之中,偏就在苑墻邊種著顆李樹, 彼時李樹已結了果, 飽滿圓潤, 玲瓏剔透的李子掛在枝頭, 頗得叫人心動。 遂,三五成群的小郎蜂擁往李樹邊擁來,全望著枝頭上累累的果實,口中生津, 作勢便要去打那樹上的李子。 見此, 同是幼年的王玉溪不屑一笑, 了然的眸中死寂一片。 卻偏就這時,一女童蹬蹬朝李樹邊跑了來。女童扎著圓滾的花苞頭,一襲櫻色儒裙飄逸靈巧, 彼時顯然在鬧脾氣,紅嫩的小嘴兒嘟著,理也不理后頭窮追著的老寺人, 只鼓著白凈的小臉,嬌滴滴地喊著:“要歸家!要回宮!再也不出來玩兒了!” 老寺人顫巍巍地跟著,見女童越跑越快,生怕她跌著, 忙是上前拉住了女童的小手,蹲下身簇著她,四下一看,指了指圍在李樹下攀枝摘李的小郎們,討好地哄道:“殿下您瞧,那樹上的李子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