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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字變幻莫測。到頭來,倒好像,早拋卻了情根,投入了欲/海的長公主岱才是活得最暢快的。 這一刻,眾人也才恍惚地反應了過來,那個前歲才在南城門前示好瑯琊王三的姑子,那個開留園招男寵的姑子,那個所謂刁蠻跋扈的周氏天驕,不過還是個尚未及笄的小姑子罷了。而即便貴為帝姬,她也有無望的時刻,也只能哭著,在庵門前無助地跪求或許也同樣無能為力的母親! 一時之間,這鄴都上下,因這議論唏噓,就真是沸騰不止了。 王玉溪所言無錯,這世上事,確實是“豈知千麗句,不敵一讒言”的。讒言的力量,亦永遠都是巨大無比的。又更何況,眾口本就鑠金。 而被輿論推上風口浪尖,卻是彼時的陳郡謝氏最不愿意見到的。 謝氏畢竟是世家高門,對它們而言,內在如何腐朽,外表都定要光鮮亮麗。而大凡是自稱名流雅士的,被污了清譽都比失了性命更可怖。如今,謝氏也算是獨霸了朝堂了,不過一件小事,就被這般地公諸了野心,就實在是太傷風骨了。 如此,謝潯再愛攬權也抵不住悠悠眾口。 遂,謠言方起,謝潯便已是坐不住腳了。他忙命了仆從向宮中遞了話,叫謝釉蓮去替周氏兄妹求情。后頭,周王也自然地承了謝釉蓮的情,甚至在她胸前深深一嗅,閉著渾濁的雙眼,陶醉的,欣悅地盛贊謝釉蓮道:“愛姬果真賢淑溫柔,實是勝那老婦多矣!”這一言,也算是真真將婁后低看進谷底了。 彼時,秋風肅殺,巍峨華麗的宮城也仿佛被這時節染上了幾縷秋愁。 謝釉蓮自羊車上下來后,便摒退了眾仆,獨自朝廡廊緩緩走去了。隨著她的走動,她長長的袍角流瀉在了青石地磚之上。須臾,她迤邐華麗的身影亦跨入了殿內。那背影婀婀娜娜,只稍稍一動,已美得動人,亦美得驚心了。 卻,謝釉蓮只朝殿中邁出了一步,便忽然地就垂了眼去,不由自主地頓住了向前的步伐。 外頭,陽光斜斜輝映,只順著她的視線往繪著神獸花鳥的影壁朝室中望去,就能見著公子沐笙原就欣長挺拔的身姿倒映在蒲團之上,被白晃晃的日光拉得老長。 望見那影子,謝釉蓮忽然就怔住了。她忍不住掏出手帕,輕輕拭了拭眼角。更是不由自主地,愣愣地,恍惚地側了側頭。那一瞬,她那常常閃著陰魅光芒的雙眸中,也少見的透出了一絲溫柔清澈,那清澈,更叫她的目光都柔得能掬出水來。 也正因著她側頭的動作,她高高綰起的烏發中,飾著的琳瑯珠玉亦隨之微微垂動。緊接著,便發出了幾聲清脆的悅響。 這悅響,直叫公子沐笙睜眸看向了她,待看清來人是她,公子沐笙的雙眸一斂,稍余,便漠然地移開了目光。 這涼靜的一瞟,也叫謝釉蓮嗖地便回過了神來。她慢慢的,慢慢地抬起眼來,直辣辣地,便朝著公子沐笙看了去。隨著這盯視,她精致猩紅的指甲亦深深地掐入了自個的掌心。 未幾,就見她極快地上前了兩步,抬腳,便踩在了倒映著公子沐笙身影的蒲團之上。 她居高臨下地斜睨著公子沐笙,見他默然冷對的態度,直是冷笑著,咬牙切齒地說道:“怎么?你連看我一眼也不愿了么?或是說,你不服么?可這次你便是輸定了!永之一定能去天水城!你的婚事亦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你瞧,果然是天道昭昭不是么?往日里你們周氏兄妹如何欺辱于我,今日,我便如何將那恨與怨加倍的奉還!當年,我亦曾對天發誓要將你踩在腳下!如今,不也算是做到了么?” 作者有話要說: “裁作合歡扇,團圓似明月。??智锕澲?,涼意奪炎熱?!?/br> 我覺得有時候吶情愛真是坑人的東西,周王是真的愛過婁后呢?還是說,從頭到尾所謂的深情厚誼就是一份謊言呢? 好忙…… 第85章 恕不從命 謝釉蓮的話句句都帶著刺, 可她又是那么個柔美的人兒。彼時,她微微低著頭,額側的一縷秀發披垂在飽滿勻嫩的胸前。環佩輕響,溫香陣陣,十足的嬌媚成熟中, 她的身上, 又還隱隱地透著一股極是誘人的清純鮮美。 不遠處, 香爐中用龍涎和蘭葉調制的熏香絲絲繚繞。寂靜的宮室之中, 他們亦都仿佛被籠罩在了一層薄霧之中。 謝釉蓮的挑釁,含著譏諷,亦含著憤怒。那怒氣鏗鏗作響,叫公子沐笙甚至都覺著自個能聽得見隱約的回音。 看著這樣的謝釉蓮, 公子沐笙不禁嘆了一口長氣。他深邃漆黑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了她一眼, 蹙著眉頭, 忽然淡靜地,極是認真的,毫不避諱地說道:“輸又如何?贏又如何?吾周如今, 便似是個暮年垂老,貧病交攻,漸漸露出了下世的光景來。這般, 一招不慎,便會落成片荒蕪瓦礫場。如此,待煙消火滅時,你我的輸贏, 又有何用?” 說到這,公子沐笙不禁低低地笑出了聲來,那笑中隱含著嘲弄,亦隱含著哀憫,他平靜地說道:“當年庶母未能遠走,如今身在高位,處于漩渦,便更當小心才是。卻怎么,入明堂如似兒戲,毫無顧忌?難不成,你們百年謝氏,真不要名聲了么?” 公子沐笙的話,直叫謝釉蓮冷冷地嗤笑出了聲來,她嘲諷地斥他道:“名聲?你問我這些不可笑么?早當年,我便將名聲視作糞土了!如今,都當了你的庶母了!我又還能有甚么名聲?”說著,她眸光陰冷地瞪向了公子沐笙,那目光之中,隱含著令人驚懼的沉冷。 瞪著瞪著,謝釉蓮忽然就大步地走到了公子沐笙的身前。她一傾身,豆蔻鮮紅的指尖便摳住了公子沐笙的衣襟。她神色復雜地盯著他,突然,咄咄逼人地,語帶蠱惑地問他道:“周沐笙,我便只問你一句,你可愿娶謝六為妻么?你若是娶了她了,我便也算有了交代了?;蛟S,就不會再為難你們兄妹了?!?/br> 當年的謝釉蓮,是鄴都出了名的才女。她一笑,明月流輝,山水清幽。 如今,她亦在對著他笑,她低眉斂目地看著他,美貌更甚從前。只是,那昔日笑容中的清澈早已不在了。更多的,只剩下發了狠的威逼和脅迫。但再仔細去看,卻又還有那么一絲不為人知的妥協與祈求。 看著這樣的她,公子沐笙深邃漆黑的眸子不禁微微一動。端跪著的他,也忽然就覺得此情此景頗為的滑稽。一時間,他又笑了,那笑很清很淡,他淺淺地看了謝釉蓮一眼,少卿,忽然就低下了頭去,徐徐地,在她隱含期盼的目光中,不容置疑地說道:“笙之終身,全不必勞庶母憂心?!?/br> 卻,這明顯就是推拒的話,謝釉蓮聽了,就好似根本未聽見一般。她嘴角一扯,算是笑了笑。嫵媚的鳳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