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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昏睡了好幾個小時才醒過來,意識清楚,見到圍在床邊的親友,也沒有太多反應,只是輕輕說了一句“我沒事”,就再度沉沉睡去。 他虛弱的樣子令人不忍,病魔正撕裂他的身體,病床上的他已經完全沒有當年校園里那風流倜儻的謙謙君子模樣。 眼睜睜看著這個藏在心中很多年的俊美男子正一步步走向死亡,宋念心如刀割,那種失去的心情再度如潮水般襲來,她整夜坐在走廊的椅子上,不忍見到半夜厲北麻藥過后被疼痛肆虐的模樣。 她的心除了對厲北的心疼,更多的,是對死亡的懼怕。 她失去了最愛的母親,還要失去喜歡的男人、可敬的兄長,她除了哭泣,似乎無能為力。 最后她蜷縮在椅子上睡著了,臨睡前想起季柏堯的那句話。 人總會受傷,到最后只變得更強。 她模模糊糊地想:為什么她受了那么多次傷,仍然控制不住眼淚,仍然學不會堅強。 宋念再度見到季柏堯,是在幾天后的周末,她把那副送回給季柏堯父母,因此去了一趟大宅。 沒想到季柏堯居然在家,宋念聽尹亮說過,季柏堯不跟父母住在一起,只是偶爾回家小住。 所以陽光明媚的下午,當她在季家大花園一角看到正悠閑看父母擺弄花草的季柏堯時,她頓時有種掉頭就走的沖動。 當然不可能真的走,陽光下,她很有禮貌地與他打招呼:“季先生好,真巧?!?/br> 她演技不夠好,只知道自己的笑容僵硬,因為笑得太過燦爛無害,腮幫子酸疼,季柏堯懶懶回過頭來看著她,表情不冷不淡:“是很巧,季小姐。你遇車禍的師兄怎么樣了?” 宋念一愣,趕緊搖頭應道:“沒事,人沒事了。謝謝季先生關心?!?/br> 季柏堯聽了,也沒什么反應,把她晾在一邊,顧自拿出手機打電話,看那涼薄的神情,真是半分跟她搭話的興致都沒有。 宋念心里一涼,心想放了這位爺的鴿子,可把他得罪慘了,說不定還在氣頭上,這樣一想,就覺得自己得趕緊走,回去再好好想想對策。 見季柏堯不知道跟誰在通電話,他轉過身,經過她時,還偏頭目光富有深意地瞥了她一眼,就閃進屋了。宋念腦門上兩顆冷汗,跟他媽寒暄了沒幾句,就借口還有急事要趕回學校,連連后退,死都不愿意留下來吃晚飯。 季柏堯本想借這個電話晾宋念一會,讓那小騙子心里不安撲騰,誰知他打完電話走出大門,就看到她已經腳底抹油轉彎消失在大門口,他捏著手機瞪著那個方向,頓時氣得七竅生煙。 宋念在公交車站坐了很久,低著頭看似在數螞蟻,其實全在想怎么討好季柏堯。她簡單地認為季柏堯是氣她放他鴿子,想了半天,似乎唯一能討好他的辦法就是打電話給他,鄭重地再次邀請他吃飯,然后邊吃邊道歉,她幽幽地想,他就算再氣,也不至于這樣刁難低三下四的她吧。 盡管想好了對策,宋念還是沒有勇氣打電話給那個男人,隱隱覺得他對她,不會像上次那般客氣,甚至都能猜出他會用怎樣冷冰冰的語氣拒絕她:我最近很忙,沒有私人時間,你可以先跟我秘書預約。 宋念撇了撇嘴角,到最后還是把手機放回包里,暫時擱下打電話給他的念頭。 她跑到了亂來酒吧,準備找婉儂說說話,這幾天她過得有點累,晚上總睡不好,夜里時常做噩夢,有一晚甚至夢到自己狂奔在路上,那條路似乎永無盡頭,她不知道自己在追逐著什么,只在夢里感受著無窮無盡的疲憊。 到亂來的時間還早,酒吧還沒開始營業,倒是早有稀稀拉拉幾個客人坐在角落里小聲耳語,婉儂不在,尹老板穿著調酒師的工作服,有模有樣地做起了調酒。 聽婉儂說,這是他最近業余時間的最大愛好,已經不知道浪費了多少好酒,亂來遲早會因為他的不知節制而關門倒閉。 宋念只當一個笑話聽過就算了,誰不知道尹大公子從小就是含著金鑰匙出生,就算是價格昂貴的酒,在他眼里,也只不過是味道特別的白開水而已。 打過招呼,她在吧臺前坐下,尹亮殷勤地遞過來一杯色澤鮮艷的雞尾酒:“來,嘗嘗我的手藝?!?/br> 宋念捏著杯子仔細端詳,不太確定地問:“有生命危險嗎?” 尹亮也不懊惱,手托腮憂愁地盯著杯里那惡魔一樣鮮艷的液體,很認真地回答:“還真有。不過你們藝術家不是一直愿意為藝術獻身嗎?梵高不是割了耳朵才畫得出畫來嗎?” “少鬼扯,那是我偶像?!?/br> 尹亮嘻嘻扯開臉皮笑,又開始搗鼓起來他那堆瓶瓶罐罐,回頭想起什么來,對著正研究不知名液體的宋念說:“哎,宋念,最近有空不?酒吧外面那道墻我想換主題了,這活啊,還是得找你還有山貓他們?!?/br> 宋念心不在焉的:“要什么效果???” “唯美點的,最好是第一眼就能閃瞎人眼睛的?!?/br> 宋念盯著酒杯那火一樣跳躍的橘色,腦中閃出一副畫面,脫口而出:“那就畫日出啊,這個城市,有幾個人見過日出呢?!?/br> 尹亮愣神,瞬間反應過來,猛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竄到宋念面前:“哎喲,藝術家的點子就是與眾不同啊,宋念你放手畫,務必要讓咱亂來酒吧的外墻閃瞎所有路人?!?/br> 宋念懶洋洋點頭,抬起頭來:“那我說,尹亮,這杯酒我不用喝了吧?你看我還得留著命給你打工?!?/br> “那是那是?!币磷R趣地挪走了杯子,見宋念無精打采若有所思的樣子,神色也挺憔悴,以為她是擔憂厲北的病,關切地問道:“哎你師兄怎么樣了?” 見宋念沒什么反應,眉宇間一抹淡淡哀愁,他忍不住就好心多嘴了一句:“我表哥說他認識這方面的權威醫生,要不換個醫生試試?” 宋念聽了全身一個激靈,猛地抬起頭來,目光炯炯:“你表哥?哪個表哥?” “我就一個表哥啊,就上次裝修的時候介紹你認識的那個大帥哥。哎,你忘了,結婚那天,婉儂還讓他送過你?!?/br> 尹亮八卦兮兮地湊過來:“怎么樣?擦出火花了嗎?” 宋念心煩意亂的,口氣也就不耐煩:“火花?就你那愛潑人涼水的毒舌表哥?省省吧?!?/br> 尹亮挑著眉一副“這中間有貓膩”的探究表情,宋念懶得解釋,拿了包站起就走:“走了,婉儂來了跟她說聲我來過,哦還有,這次工錢得漲價啊,反正自己人了,也不跟你客氣了?!?/br> “哎,別啊,宋念,你看我這小本生意……” 尹亮又“哎哎”了兩聲,可人家宋念早就消失在酒吧門口,半點討價還價的余地都不給。 宋念這一晚都是心事重重,那天在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