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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卑渡系募疟p手合十,“這佛蓮能不能開花,就看莫居士你了?!?/br> 即便隔了一層水障,唐蘇還是能清晰地感覺到周圍渾濁的水中傳來一股股令人絕望的氣息。那不是源自什么邪魔妖怪,更像是無數人的陰暗情緒匯聚在一起。 她心中剛生出此念,便見周圍的水咕嚕咕嚕像是要沸騰了一般,數以萬計的氣泡猛地從池底涌起。 只見那些氣泡里全是一張張人臉,男女老少,神情舉止,各不相同,有的痛哭流涕,有的怒目圓睜,有的忌妒憤恨,有的恐懼萬分。 不斷有黑氣從氣泡中溢出,而那正是池水中絕望氣息的來源。 誰能想到佛蓮生長的地方竟是這樣,或者該說,佛蓮每次開花,就是為了凈化這些世間生靈的陰暗之氣吧。 可是這么濃重的污穢,那佛蓮真能開花嗎? 唐蘇有些懷疑,更不明白寂悲讓她看這些,就能祛除她的心魔了嗎? “阿吟……”突然,一聲低低的呼喚闖進她的耳朵,唐蘇心神一顫,那是沈顏的聲音。 難道,這里也有沈顏的…… 她猶豫了片刻,還是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飛去。 只見一個紫色的氣泡中隱隱映出沈顏的背影,從中溢出的黑氣,即使隔著水障,也讓她的心里突然涌起一陣悲傷。 那是屬于沈顏的悲傷。 她下意識地抬起手,指尖在觸碰到那個氣泡時,眼前突然變作一片白光。 “嘰嘰喳喳”“嘰嘰喳喳”。 這是……鳥叫聲?唐蘇緩緩睜開眼,發現眼前不再是那渾濁的池水,而是一片鳥語花香。三兩株梨樹正開著花,如雪的花瓣隨風落了一地,樹上有幾只不知名的鳥兒正在互相梳理毛發。梨樹的后面是幾間竹屋,一汪小池,她知道里面一共養了五條小魚。 這個地方,是她和沈顏結為道侶時住的地方,名叫梓山。 “吱”的一聲,一間竹屋的門開了,從里面走出一個人來,紫色的束帶輕輕在他腦后飄動。 唐蘇就站在他身邊,可他什么也看不見,只緩緩走到梨樹下,抬頭向遠處望去。 似乎在等什么人。 可是他在樹下站了很久,久到夕陽落下,也沒有等到他等的人。 他只好轉身,又進了竹屋。 唐蘇跟在他的身后,看見他在竹制的書桌旁坐下,拿起硯臺邊的筆,重新沾了墨,卻久久才落下一筆。 他在畫一幅畫,確切地說,在畫一個女子。 他畫得很慢,每一筆似乎都用盡了心思。唐蘇就站在他的身旁,看他一筆一劃,仔細勾勒,慢慢地畫好了女子的長發,女子的衣服,最后是女子的眉眼。 看著畫中人漸漸成形,沈顏的唇邊泛起一抹淡淡的笑,最后,在畫的左下角題上幾個簪花小楷:“吾妻莫吟,己亥年三月歸寧”。 唐蘇愣愣地看著他,不明白,他為什么要畫這樣一幅畫。 己亥年三月,歸寧……她哪是回娘家省親,明明是被蘭若氣得回了鶴渟山?;貋砗蟆貋砗蟆牬笱劬?,那一次她終于下定決心要和他…… 就在這時,沈顏突然抬起頭朝屋外看去,隨即揮手將畫像卷起來放進了桌旁的畫簍中。他站起身,匆匆往外走,卻在門口處故意緩了腳步。 門外的梨樹下站著那個白衣黑袍的女子。 他緩緩朝她走過去,仿佛滿天的星辰都映在了他的眼里,“你回來了?” 可是女子沒有看見,她撫著梨樹的樹干,背對著他,只輕輕地說了一句:“沈顏,我們解除道侶關系吧?!?/br> 唐蘇看見他的身子在那一瞬間僵化,眼中的星辰消失殆盡,他張了張嘴,想說話,卻沒有發出聲音。 “我想了很久,我們似乎不太適合在一起修行?!备袅嗽S久,女子沒有等到他的回答,緩緩轉過身來。 “所以,我們解除道侶關系吧?!彼难凵裰型赋鰶Q絕。 這一次,沈顏終于開了口,輕輕地說了一聲:“好?!?/br> 唐蘇的心一陣陣抽痛,可女子只是淡漠地點了點頭,拱手道:“那么,就此告辭?!?/br> 沈顏緩緩抬起手:“保重?!?/br> 女子化作一道白光走了,而他卻一直站在那棵梨樹下。 一直站了三天三夜。 唐蘇就站在他的身邊,想不明白。 既然你心里想著的是別人,為何又要在分別的時候露出這樣難過的表情? 風輕輕吹起,吹散了眼前的場景,下一刻,他回到了太白宗的木樨島,在那棵榕樹下,紅泥爐子煮著熱茶,可他卻一口也沒有喝。 一天,一天,只是坐在那里,目光空洞地望著天空。 “沈顏,別這樣?!碧铺K輕輕開口,終于伸出手,想要觸碰他的臉,可這只是一段過去的記憶,她的手穿透了他的身體。 這時,門被踹開,楚廉走了進來,朝著他怒吼:“你到底還要消沉多久!” 沈顏沒有說話,只輕輕合上了眼。 楚廉怒極,摔門而去。 唐蘇知道,他是去鶴渟山找她算賬去了,可那時她正在閉關,結果是云簡和他打了一架。 后面的日子里,沈顏仍是呆在木樨島,一步也不曾離開,只偶爾在下雪的時候,會拔出紫英劍,在雪中舞劍。 一招一式,仿佛有一個人在和他切磋一樣。 只是每次舞到一半,他都會突然停下來,握著劍,目光茫然地看著天空,任雪花落滿一身。 “夠了……夠了,沈顏?!碧铺K咬住下唇,努力忍住眼眶的灼熱。 風雪再起,散去了他的身形。 畫面再出現,是在惡龍谷。天上劫云密布,一道道天雷,轟然劈下。 雖明知道只是回憶,唐蘇仍然渾身冰冷,因為這里,正是當年她殞命的地方。 為了早日達到化神期,當時的她想起了救沈顏的那個惡龍谷里還殘留著上古陣法,以為憑借那陣法,可以突破瓶頸。 可是沒想到陣法的力量太過霸道,在被她修復成功時,竟招來了劫雷。 一共九道劫雷,她只挺過了第五道,便元嬰盡碎。 那時的她不知道,在她昏死過去的時候,有一道紫色劍光形成的屏障,生生挨下了剩下的四道劫雷。 “阿吟……不要死?!逼琳现?,沈顏緊緊抱著她已無生氣的身體。 唐蘇從不知道,原來這個男人也會有如此無助的時候。 從未想過,他會為了她流淚。 可即便他抱得再緊,當第九道劫雷落下時,她的身體還是化作無數灰燼從他的指縫間流走,只剩下白色的劍光護著即將消散的元嬰。 她看見,他將那些元嬰的碎片融入自己的丹府,用自己的元嬰溫養了整整一年,然后百般周折找到了一具剛剛死去的女孩兒身體,將她的元嬰放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