鎖進那臺她剛剛注意到的設備上——幾個機器臂伸出，固定住她的頭，扯開她的眼眶，強迫她一直睜著眼睛，讓她看眼前大屏幕上不斷播放的洗腦錄像。

    這些機器人哈莉并不陌生——她的克拉克叔叔在孤獨堡壘也使用同樣的氪星技術。它們是超人的機械體，是為輔佐超人而設計的，所以哈莉的力氣根本不能和它們相提并論。

    她只能被牢牢鎖著、無法抗拒地、一直看著那些詭異的、旨在摧毀她意志的畫面，耳邊一遍遍重復著“超人代表一切”的錄音。

    不知道過了多久——時間已經模糊了——也許只有幾個小時？或者，已經幾天了？

    頭昏腦漲的她迎來了一個訪客。

    機械臂被撤去，哈莉無力地垂下頭。

    一雙腳，進入她的視線。

    “你知道你被這樣鎖起來多久了嗎？”

    是Damian，不意外，哈莉根本沒有力氣回答他。

    “只有四個小時?！彼卣f。

    “前幾年，魔法曾經差一點兒就讓超人失敗，”Damian繼續說：“因此，他尤其厭惡你?！?/br>
    “那他為什么不殺了我?！惫蛴袣鉄o力地問。

    她忽然發現，在被嘗試洗腦控制一段時間后，有人說話的感覺……其實挺不錯？

    “他的確想處決你，”Damian說：“用來引出父親?！?/br>
    他提到布魯斯的語氣，就像在說一個陌生人……

    “但我提醒他，你在父親心中的分量沒有那么高——你在這個世界不存在?！?/br>
    “這個洗腦，是我建議的?！?/br>
    “你不是父親收養的女兒，”Damian走近一步，“你是阿福的親人?！?/br>
    哈莉知道這個世界的阿福爺爺已經犧牲了，Damian很痛苦。阿福爺爺曾經是他和大宅唯一僅剩的聯系。

    “你還是……”Damian的聲音第一次出現了猶豫，“另一個世界的‘我’的女朋友？”他疑惑的樣子，好像他不認識“女朋友”這個單詞。

    看來Damian去做了功課，搜集了她的世界的資料。

    哈莉最大程度地聳了聳肩，不置可否。

    “另一個我，居然沒有像父親一樣成為哥譚社交界的花花公子，而是載在你一個人手上……”

    Damian走得更近了，哈莉感受到他正在觀察自己臉龐的視線。

    “你有什么能耐？”Damian問。

    “你應該問他，”哈莉頓了頓，“問我的達米安?！?/br>
    “你很強——加上魔法后。你差一點兒就一個人團滅了我們?！盌amian退后。

    “但你被你感情蒙蔽了，女人……”

    “你這么愛……另一個‘我’？”他問。

    哈莉有種感覺，好像……他是真的很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

    “我不是殺人犯?！惫驌u搖頭，“我不是你?！?/br>
    “我是殺人犯？”Damian聽上去想笑。

    他開始在哈莉面前激動地來回走動，“我暫且不說露易絲·萊恩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小丑，用一個核彈，殺了大都會一千一百萬平民，上千萬人在瞬間失去了生命！”

    哈莉知道這個世界一切悲劇的起因……

    Damian在她面前站定，“只因為我父親一直不愿一勞永逸地解決小丑，不愿意染臟他的手！”

    “如果你說一個義警不應該有決定他人生死的權力，”他反問道：“那么，小丑就有嗎？”

    “這一千萬一百萬的血，應該被記在父親頭上！”他雙手撐在哈莉身體兩邊，看進她的眼睛，冷冷地說：“父親，才是殺人犯?！?/br>
    哈莉想閉上眼睛，那雙和她的達米安一樣的綠眼睛，此刻充滿著冷漠和憤怒。

    她強迫自己直視著Damian，“布魯斯叔叔……堅信自己沒有執法權，不愿讓自己凌駕在法律之上?！?/br>
    “這是他的底線，人總要有自己堅持的東西。否則任其發展下去，他也就變成了現在的超人?！?/br>
    她舔舔干裂的嘴唇，“你要相信，他也很痛苦。他沒有一天在質疑著自己的做法，他也一直在自我折磨?！?/br>
    “他認為這才是區分他和那些反派的最終因素——對法律的尊重?！?/br>
    Damian馬上反駁，“法律不能阻礙無辜的平民被殘殺。但超人能，他是救世主?！?/br>
    “可這些人民，他們失去了自由，Damian……”哈莉小聲說，然后她搖搖頭，“我也曾在小范圍內被人稱作‘救世主’，說實在的，我不喜歡這個名字?！?/br>
    她低下頭，決定結束這個無法取得任何成果的辯論?！瓣P于正義和自由的探討，我相信布魯斯叔叔已經跟你講過很多了——我指這個世界的他?！?/br>
    “我不可能比他講得更深刻，如果連他都說服不了你，我就更起不了任何作用?！?/br>
    Damian冷笑一聲，“你想過沒有，若放在相同的境遇下，你的達米安也會做出和我同樣的選擇——他也會認同超人的做法?！?/br>
    哈莉認真地想了想。

    “……也許吧?！彼ь^，溫和卻堅定地直視Damian，“但我會成為他走上這條不歸路的第一道防線——即使以我的生命為代價?！?/br>
    Damian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兒。

    “……你如果放任那塊石頭砸下來，你就贏了，只靠你自己——連父親都沒能做到，”他說：“你毀了自己唾手可得的勝利?！?/br>
    哈莉搖搖頭，“我不后悔，我不會眼睜睜看著你死的——即使那是意外?！?/br>
    “……你在暗示迪克的死？！”

    哈莉能看出，這個Damian一直在為迪克的死而自責痛苦著。

    “不，”她誠懇地說：“真的不是暗示，我發誓?！?/br>
    Damian又開始安靜地看著她了，眼神莫測。

    他將雙手重新支撐在哈莉身體兩側，面對著她——距離太近了。

    “吻我……”他低聲命令。

    哈莉皺起眉頭。

    “……你腦子有毛??？！”

    哈莉的回答，似乎讓Damian有些尷尬……

    但他穩住了暴戾的姿態。

    “我們——我和你的達米安——本質上是同一個人?！彼[眼，充滿威脅地看著她。

    “我懶得跟你理論，”哈莉送給他一個白眼，“即使你沒有過初吻、沒有過戀愛，你也不能在我這里找新鮮?！?/br>
    “你！你……怎么知道……！”

    “你十三歲就加入了超人陣營，忙著鎮壓反叛軍——也就是你自己的父親，”哈莉是真的不怕他，“另一方面，超人這里幾乎每個人都是你的長輩，你當然沒有條件談戀愛?！?/br>
    被揭穿的Damian氣急敗壞，額頭有青筋暴起。

    她已經以為Damian會揍她了，可讓她驚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