秒, 馬上反應過來。

    瑪拉并不是他當下需要關注的重點, 即使她飛上了天——很顯然, 她并沒有任何生命危險。

    他受夠了這個拖長的戰線，哈莉也不再看著空中漂浮著的女刺客, 而扭頭看向他，肩膀松弛，整個人垮了下來, 帶著R標志的胸膛劇烈起伏著。

    他三步并作兩步（完全想并成一步）地向哈莉跑過去, 同時對耳內的通訊器喊道, “泰坦, 行動！”

    包圍著倉庫的那些刺客，絕對不能再成為此刻他和哈莉的威脅。他知道自己的隊友們完全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地完成任務。

    “哈莉——哈莉——別睡過去, 睜開眼看著我?！?/br>
    他半跪下來，輕輕拍著女孩的臉, 同時拿出一個強力熒光棒, 丟在地上，作為黑暗倉庫中的一片光源。

    哈莉想對他眨眼, 可是右眼被凝固的血糊住了, 只能緩慢地上下晃了晃腦袋——考慮到頭發里的傷口, 她很可能有輕微腦震蕩。

    “別動——”他扶住女孩的頭, 見慣血淋淋場面的達米安, 忽然有些慌亂, 不知道從哪里下手好了。

    他猶豫了一秒是不是應該叫父親進來……因為他忽然對自己處理傷員的經驗和技能失去了自信，即使這是他幾乎每天的必行程序。

    她看上去太小太脆弱了, 哪怕她剛剛神奇地吹漲了一個危險的刺客。

    達米安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哈莉需要他，他絕對不能自己先亂了陣腳。

    達米安首先撕下哈莉嘴上的膠布——她皺了皺眉——接著割斷捆著女孩兒的粗大繩索，把她已經扭曲的雙手小心翼翼地捧到胸前。

    哈莉沒有因為繩子的撤銷而歪倒，雖然垮著肩膀，但依然平穩地坐在椅子上——這是個好事，說明她的軀干沒有受重傷。

    耳朵里的通訊器此時傳來星火冷靜的聲音，蝙蝠俠和少年泰坦已經制伏了外圍的所有敵人，等待著達米安的進一步行動指令。

    “你來了?！惫虻穆曇羯硢?，氣息不穩。達米安覺得她已經做得很好了，沒有愧對“羅賓”這個稱呼。

    “對……但是我來晚了?！?/br>
    哈莉想搖頭，但搖頭的動作做到一半兒便放棄了。

    “別動，你可能有腦震蕩?！边_米安重新固定住女孩兒的頭。

    “嗯……我也懷疑。好的，我不動?！彼F在可能連抬起頭的動作都做不到了，只能朝上方轉了轉眼睛，喘了幾口氣候才說道，“她怎么辦？我指瑪拉?！?/br>
    “你不知道？”達米安看了看已經貼在天花板上的表妹。

    “我是無意間做的，巫師們受刺激的時候……是會發生這種事。我很久都沒有這樣過了，特別是到你們身邊后?！?/br>
    刺激？什么級別的刺激才能激發出這種潛能、或者說意外？為什么瑪拉綁住她的時候沒有，折斷她手指的時候沒有，她要被割傷眼睛的時候沒有？

    最后發生了什么？僅僅是因為剛才他決定去滿足瑪拉的心愿？

    他個發現，讓他不知道應該說什么好了。

    “留著吧，父親和渡鴉會處理，他們都在外面?！彼D了頓，轉而去商討對“氣球”的處置，“她想殺你，留著命已經是我最大的仁慈了?！?/br>
    哈莉也聽到了剛才達米安和瑪拉的對話，那些塵封的過往，“噩夢般的童年”，所以她沒有再說話。

    倉庫里難得的一片私人空間，讓她終于能獲得一份短暫的喘息，她并不急著離開，但想到外面等待著的布魯斯叔叔和少年泰坦隊員，哈莉心跳加快了一些。

    “我們能悄悄走嗎？我不想……這個樣子被你的隊友們看到?！?/br>
    達米安點點頭，從通訊里起告訴父親，他要從倉庫后門走，其他人不要過來。

    “這個倉庫的后門是鎖著的?！备赣H說。

    “那我炸一個出來?！边_米安的回答很簡單。

    “……好吧?！备赣H居然沒有反對。

    “我想自己走，但我的頭很暈?！痹谶_米安把通話掛斷后，哈莉小聲地對他說。

    “我怎么可能會讓你自己走？來吧，把你的手臂繞到我的肩膀后，”達米安彎腰，一只手臂插到女孩的膝彎下，另一只手臂攬住她的背，“能做到嗎？我肯定抱得動你，只是這樣會讓你多一些平衡?！?/br>
    哈莉舉著讓達米安不忍心多看一眼的手，緩慢地抱住了他的脖子。

    他一個蹬地，就帶著懷里的女孩兒一起站了起來，毫不費力。

    他不想再看那個凳子一眼，以及天花板上的瑪拉。

    當達米安用爆炸蝙蝠鏢炸開了鎖著的后門，抱著哈莉，打算抬腳走出這個帶給她慘痛回憶的倉庫時，忽然意識到，在這整個過程中，有哪里非常不對。

    哈莉，太冷靜了、太安靜了，放在德雷克、托德或者格雷森身上，固然正常；這是他們、包括自己應該做到的。

    但在哈莉這里，他覺得十分違和，更有一部分他解釋不通的苦澀，讓他看不下去女孩兒的沉默、和不哭不鬧。

    然而安慰一個女孩子，從來不是他的強項；而且，他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任何語言對發生在她身上的事，都是無力的。

    而這些事，都是他帶給哈莉的。

    “疼嗎？”他停住了腳步，借著倉庫后門射進的一片慘淡月光，看著靠在他肩膀上的女孩。

    “老實說，有一點?！惫虮犻_了眼睛，淡然地回答。

    但達米安看出她眼眶已經紅了，嘴唇也開始顫抖。

    “我知道有多疼，你想哭就哭吧，沒關系。我不告訴別人?！彼矇旱土寺曇?。

    哈莉也看著他，眉心皺了起來，短暫的沉默后，她的聲音開始有了哽咽。

    “別安慰我，達米安，你一安慰我……我就真的要哭了?！?/br>
    她的嘴咧了咧，似乎想牽出一個苦笑，然而她的眼睛剛一閉起來，眼淚就如小河一般汩汩地淌下，完全止不住，沖開了她臉上的血塊。

    “噓……沒事，都過去了?！边_米安吻在了哈莉的頭發上。

    哈莉安靜地哭了一會，在達米安的披風上蹭了蹭，終于睜開了哭紅的眼。

    “還真挺疼的，特別疼?！?/br>
    **************

    倉庫后門外，達米安意外地發現了父親留給他的蝙蝠車，也是，以哈莉現在的身體狀況，他當然不能用蝙蝠摩托載她回家。

    好在他的羅賓摩托因為他的長高早已換成了成年人匹配的大小，不然父親得被迫騎著他當年的小摩托回家，這個畫面想想著實有些滑稽。

    他把哈莉放在副駕駛上，系上安全帶，自己坐上駕駛座，調整著蝙蝠車的設置。他能感受到，哈莉的視線，在此間一刻不離地粘在他的身上。

    他摸了摸哈莉的頭發，才啟動蝙蝠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