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沒有一點點心慌，她才慢慢睜開眼。

    入眼的是裴思衍棱角分明的下頜，他還是穿著那套襯衣，袖口挽在了肘彎上染了鮮紅的血跡。

    她正被他抱著走在回廊上，一切都似乎沒有變，還是那個場景還是那個地兒，晚風徐徐。

    “我不是死了嗎？怎么還會回來?！毙⌒÷曕絿佒?，林漪的腦里寫滿了問號。

    裴思衍眸光微閃，面上卻不表，跨進了小樓找地方坐下，把林漪攬抱在了腿上。

    抬手就摸了摸林漪的額頭，裴思衍面上一本正經的要命，“你不就被打了一槍，應該傷不到腦子吧？”

    顯然是把林漪的嘟噥聽了個正正好好。

    林漪有一瞬的詞窮，她咬了咬唇，眼兒一轉，脫下了身上的衣服。

    西裝上破了老大一個洞，連防彈衣上也被炸開了花，破損的那么嚴重，她剛剛應該不是錯覺才是。

    明明就是死了才會被傳送回系統空間吧。

    下意識在腦海里呼喚111，果然111還是裝死，半天都沒吱一個聲兒。

    “我剛剛怎么了？我記得身體很疼，然后就沒了知覺……”不死心地套著話，林漪盯著裴思衍的眼睛，想從其中看到哪怕一絲絲的波動。

    然而并沒有，裴思衍的面孔分毫未變，眉目清俊如昔，“什么怎么了？你剛剛被一個老頭子打了一槍，然后就暈過去了。放心，我已經把他解決了，現在我可以很肯定，這個宅子已經沒有任何敵人?！?/br>
    “……”難道你剛剛檢查了一遍，為什么那么肯定？

    林漪揉了揉發木的臉蛋，扭了扭肩膀，感覺背上隱隱作痛，“現在怎么辦？宅子里的人都死光了，我們難道要在這里呆上一夜？”

    “不用，我們收拾收拾，先住你的胭脂鋪去?！?/br>
    后路都被想好了，林漪只能點頭。

    后面的一切都成了順理成章，裴思衍抱著林漪回到了胭脂鋪，兩個人一路無話，裴思衍在外面趕著車，林漪在車里發著呆，算的上是靜謐安好。

    一直等到馬車停了，裴思衍才撩開簾子把林漪抱了出來。

    胭脂鋪還是那個老樣子，只不過許久不住人，整個屋里都蒙了一層的灰，看起來有些臟兮兮的。

    放了林漪坐在椅上，裴思衍擼起袖子就去廚房備了水和抹布。

    利落的把桌椅和邊邊角角都擦了一遍，林漪盯著他直瞧，心里的疑問越來越大，越來越空，逐漸演變成黑洞，似乎快要把她給吞噬。

    屋子打掃過一遍，終于看上去干凈許多。裴思衍進了衛生間把自己打理干凈，才抹著臉上的水珠打算抱著林漪進去洗漱。

    好聞清新的檸檬香是種熟悉又陌生的味道，林漪攬抱住了他的肩膀，聽見自己輕輕問道，“你到底是誰？”

    裴思衍腳步一頓，身體幾不可察地僵了一僵。

    少頃，他莞爾一笑，沒有回答也不想回答，“我先帶你去洗漱，今天太累了，我們應該好好休息一下?！?/br>
    “裴思衍，你到底是誰？”

    揪緊了裴思衍的衣領子，林漪的指刀錚地彈出，鋒利的刀刃就在裴思衍的脖頸旁，涼颼颼的透著寒意。

    “漪漪，你想要殺我？”

    “不，我不想殺你，我只想知道真相?！?/br>
    疑問在心頭愈演愈烈，林漪的嗓子干的發疼，身體微微顫著，總覺得自己似乎接近了事情的某個真相。

    “告訴我，你到底是誰?！?/br>
    深吸了一口氣，裴思衍放下了林漪。

    他抓住了林漪的肩膀將她抵在了墻面上，力道不大，甚至可以稱得上溫柔?？伤拇笫謳е馉C的力量，沉穩有力，便叫林漪生不出掙扎的念頭。

    目光相對，裴思衍的面貌俊美無鑄，暖橘色的油燈打亮了他的面龐，叫此刻的他看起來清俊非常。

    “漪漪，你是不是有了答案？”

    沒有回答也沒有否認，這個問話似是而非，卻已然肯定了林漪的猜測。

    他不是他，那他是誰呢？

    林漪垂下了眼瞼，心頭閃過許多張臉孔，卻不敢真的將誰對號入座。

    裴思衍還在等著她的回答，目光灼灼，看著她瞬也不瞬。

    “裴思衍是個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大少爺，根本不會做家務?！?/br>
    “不會做也可以學……”

    “不一樣的，在共同生活的日子里我看過許多次他抹桌子掃地的樣子。一個人的習慣變不了，也許你不知道，他一直用的都是左手?！?/br>
    “……”輕輕點了頭，裴思衍的表情僵硬了一秒，示意她繼續往下說。

    林漪也懶得避忌，有什么說什么，比起其他，她更渴望得到事情的真相，“也許你也不知道，裴思衍有潔癖，身上沾了血腥味就忍受不了。你剛剛明明可以先洗澡，可是你沒有?！?/br>
    “嗯哼。然后？”

    “然后裴思衍根本不會叫我漪漪，只會叫我寶貝兒，在他的眼里我就是只小寵物，真要說到為了我而鋌而走險，那十有八/九是不可能的?！?/br>
    “……”

    “你是不同的，你會把最后一件防彈衣讓給我，會讓我躲在安全的地方保重自己，會忍受著身上的氣味第一時間照顧我。所以……”

    “所以，照顧你也有不對的地方？”裴思衍聽的好笑，刮了刮林漪的臉蛋，似乎也在期待著她的答案。

    越來越肯定此人非彼人，林漪垂了眼瞼，復又抬起眼來，“照顧我并沒有什么不對，但這只能說明你不是他?！?/br>
    “……”抬了抬眉頭愿聞其詳。

    林漪不緊不慢的話語輕輕的，“他不會在第一時間去管別人的死活，他自私，自負，自強，也自信。絕不可能用迂回的手段置他人于死地。最緊要的……”

    林漪深吸了一口氣，犀利的目光望進了裴思衍的瞳孔深處，聲音不可抑制的大了起來，終于說到了最關鍵，也最殘酷的一句，“他不愛我，可是你愛?！?/br>
    “……”

    “你的眼睛騙不了人，看住我的時候，就是不同的?！?/br>
    “嗶嗶——殺手世界已完成，復制記憶體……”

    機械的話音自腦海中響起，應和著裴思衍微微揚起的唇角，似乎所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