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燒幾塊炭又有什么要緊?!彼戳搜劾钯僭哪樕?,又道:“倒是你,會不會嫌這兒太冷?” 李儋元抬眸柔聲道:“你放心,我的身子這兩年已經好了許多。咱們是夫妻,冷也好,暖也好,都得在一處?!?/br> 見安嵐笑盈盈地盯著自己,干脆將她上完藥的腳揣進自己衣服里捂好問道:“這樣暖和些沒?” 安嵐動了動腳丫子,覺得全身都暖了起來,笑著道:“天子懷里,當然熱乎?!?/br> 兩人便這么靠在一起說話,不用炭爐也覺得暖意融融,話題繞來繞去,總繞到前線的戰事,安嵐知道他一直擔憂這事,便靠在他懷里安撫道:“放心吧,沈將軍一定會打勝的?!?/br> 李儋元攬著她的肩笑了笑,抬起頭,目光里仍滿寫滿了憂慮??赡菚r他并不知道,這場戰事,馬上就會迎來一個關鍵的轉機。 “他們要議和?”幾天后的坤和宮里,安嵐聽見這個消息,滿心都是歡喜。 可李儋元的神情卻并不輕松,拉著她的手道:“可木戎的首領說,他只接受大越天子的和談?!?/br> 安嵐一時沒能理解這句話,過了許久才從震驚中回神,顫聲問道:“所以你要去嗎?” 李儋元盯著她,重重點了點頭。 安嵐的眼淚倏地流出來,攥住他的胳膊道:“可是你走了,整座皇城就全落進豫王的手里,他等了這么久,一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甚至可能這場議和,就是他的詭計,只是想引你出京城,然后再加害于你?!?/br> 李儋元將她摟進懷里,深吸口氣道:“我知道,這些我都考慮過??墒沁@仗如果再打下去,不光是國庫難以為繼,平渡關的百姓們還得再受戰亂之苦,他們何其無辜。嵐兒,父皇遇襲的那一晚,曾告訴過我,這九五至尊的帝位,是至高的權勢,也是對天下黎民的責任。我不能愧對父皇給我留下的江山,也不能愧對我對他的承諾?!?/br> 安嵐抬頭,用淚汪汪的眼看著他:“可是,明知會有危險,你也要去嗎?” 李儋元的目光平和堅定:“是的,明知有危險,我也一定要去。因為我是大越天子,前線的軍士拼著性命保著邊關不被進犯,我也要用我的方式,去保護我的河山,保護的大越百姓?!?/br> 安嵐一抹眼淚,昂著頭啞聲道:“好,那你去保護河山,我替你守著京城!” 李儋元笑了起來,胸腔里一時酸澀,一時激昂,讓她的頭靠在自己懷里低聲道:“玉璽和禁軍兵符我都放在你這里,無論出什么事都不能讓豫王拿到。從這里去平渡關再回來,最多一個月的時間,你放心,我會事事小心,平渡關那里屯著幾十萬重兵,豫王就算有什么心思,憑著京城這點兵他也不敢輕舉妄動?!?/br> 康帝親赴平渡關議和的那一天,安嵐穿著皇后的冠服,和滿朝文武一起將他送到了城門前。浩蕩護駕隊伍里旌旗飄飄,安嵐看著他冕冠下俊美的臉,傾身過去,只在他臉邊說了一句話:“我等你回來?!?/br> 李儋元走后,安嵐便緊繃著神經,派人盯著豫王的一舉一動,可京城始終一片平靜。李徽以攝政王的身份攬下所有政事,每日上朝批改奏折,看不出其他心思。 可安嵐知道這人的城府,半點都不敢松懈,到了晚上便給李儋元寫信,可他要到了驛站才能收信,因此發出去也不知道何時才有回信??梢贿B等了十幾日,算算時間,李儋元應該已經到了平渡關,回信還是遲遲未到,安嵐不知為何有些坐立難安,但她身在宮里,所知的事比較有限,除了等待,也別無他法。 直到有一日,她從學堂回宮,因為覺得困乏便在暖閣里小寐了一會兒,可轉醒后,卻發現暖閣里伺候著的宮女內侍全不見了人影。心里生出警惕,揉了揉額頭往外走,當看清屏風后站著那人,腦中的弦立即繃緊,冷聲喝道:“王爺可知道這里是皇后寢宮,哪是你能隨意踏進的?!?/br> 豫王正彎腰把玩花盆里養著的一枝紅梅,聞言轉過頭笑了笑道:“我與你之間,還談什么禁忌?!?/br> 安嵐氣得手都在抖,昂起頭喊外面的侍衛進來,可豫王卻走到她身邊道:“他們都不在這里,因為宮里出了大事,我打發他們去了內閣看著?!?/br> 不知道為何,安嵐聽見他說宮里出了大事,全身的血仿佛都涼了,喉嚨里如被針扎一般,浮起尖銳的疼,還未開口去問,豫王已經低頭在她耳邊道:“你想知道是什么事嗎?平渡關傳來邸報,我那皇侄在和談時遇襲,身受重傷被人擄走,從此再無消息?!八麌@了口氣,盯著面前那人灰敗到幾乎透明的臉色道:“還請皇后節哀,陛下只怕,是回不來了?!?/br> 第117章 安嵐仰頭看他, 黝黑的眸, 英挺的鼻……全在眼前漸漸模糊,逐漸化為一團混沌,周遭的一切仿佛都失了控,她闔了闔眼, 然后抬起顫抖的手,狠狠扇在他的臉上。 她強迫自己站直,擺出皇后的威儀,一字一句道:“陛下的尸首一日未運回京城, 本宮就不會承認他駕崩。王爺光憑一封邸報就說陛下回不來了,究竟是何居心!” 李徽摸了摸被她打痛的臉頰,心中涌起一種難以言說的感覺。前世, 他帶兵進京勤王,在途中曾受過一次重傷,軍醫不過說了句:有性命之虞, 王妃便哭昏過去, 后來那些兵士告訴他, 如果他不及時醒來, 那嬌弱的王妃一定會和他一起去。 可現在站在他面前的安嵐,明明滿臉都寫著悲痛, 卻能立即拾起盔甲, 反過來對他質問。因為她明白, 只要她松口承認康帝的死訊, 這皇帝之位, 理所當然就會落在攝政王手上。 他突然想起那日在王府,她仰頭盯著他道:“王爺,我永遠不會是你記憶里的那個柔柔了。她已經死了?!?/br> 一股突如其來的憤怒席卷了他的胸腔,上前一步按住她的手腕道:“柔柔,你不用再死撐了。兩軍交戰,皇侄他落到敵軍的手里,根本不可能有生還的機會。你可還記得前世的事,這才是上天定好的命數,注定這皇位和你,遲早都會回到我手上。我們,才應該是走完一世的夫妻!” 安嵐使勁想甩開他的手,可李徽如入魔怔,只是攥緊她的手腕,朝她步步緊逼。直到安嵐退無可退,索性挺直背脊朝他喊道:“現在陛下生死未卜,王爺竟敢對皇后如此造次,就不怕我大喊叫來宮人,這事要傳出去,只怕王爺的如意算盤會落了空!” 李徽被她吼得稍稍清醒,如今他還未登基,需得事事謹慎,反正這江山遲早都是他的,她又能跑到那里去。于是終于松開手,卻望見她手腕上已經現出淺淺的紅痕,一時間愧疚又心疼,正想拉她的手過來替她揉揉,卻看見她已經驚恐地朝后縮去,避他如同蛇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