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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倒也真是倔強?!?/br> 安嵐在這種逼視下心亂如麻,低頭瞅著腳尖,飛快在腦海中判斷:他究竟是真的猜出來了這位沈公子是假扮的,還是只是故意試探她。最后下了決定,無論如何也要死撐到底,挺直背脊,拍著胸膛粗聲道:沈某當了十幾年的陽剛男兒,大可對天詛咒發誓,還請王爺莫要隨便拿此事說笑。 豫王盯著她一臉被冒犯的憤怒表情,笑容反而更濃幾分,走過去揉了下她的發頂道:“好了,為師信你就是?!?/br> 安嵐總覺得他這態度里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怪異,似乎是寵溺,卻又覺得危險,干脆捏著手指站起行禮道:“多謝王爺替我上藥,時候也不早了,我去看下三殿下的傷勢如何了?” 豫王正用手指闔上鎖扣,轉頭時只看見那件青色惆衫飛快掠過門框,他盯著她的背影許久,然后微瞇起眼,默默捏起了藏在身后的手指。 他總會搞清楚,對她這種莫名的熟悉感,到底是從何而來。 安嵐捏著手快步走到回廊上,直到徹底遠離那股壓迫感,才終于松了口氣。 迎面正好走來幾名仕子,安嵐連忙走過去問道:“你們知道三殿下是在哪里治傷嗎?” 方才在靶場鬧出的那番動靜,整個國子監還留著的仕子幾乎都被驚動,是以那幾人只愣了愣,就立即為她指了個方向,說那邊有間存藥的耳房,太醫就在那里為三皇子包扎。 安嵐惦記著李儋元的手,三步并作兩步跑過去,可偌大的房間里,只剩正低頭收拾著藥箱的年輕太醫,聽見她打聽三皇子的傷勢,抬頭笑了笑道:“已經上藥包扎好,沒什么大礙,不過就算皮rou之傷,也得好好修養幾天,才可再度拿筆?!?/br> “那他接下來便不能來聽學了嗎?”安嵐想到這處,連忙又追問:“三殿下還在校舍里嗎?” “早就走了?!碧t把藥箱背在肩上摸了摸鼻子道:“三殿下好像很著急,一直催我快點包扎完,然后就被人接著離開了?!?/br> 安嵐頓時xiele氣,垂著頭邁出門檻,在心里憤憤地嘀咕著:“明明知道她要來還趕著走,只怕就是故意想躲著她!”“走的那么急,她都沒來得及好好看下他到底傷的多重?!?/br> 她心事忡忡地往前走,差點撞到迎面走來的一個人,抬頭一看,竟然是秦放,他背著書箱似乎也是往那間耳房的方向走,瞥了眼她的神情,沖她禮貌地點了點頭,轉身便往回走。 “秦公子?!卑矋挂娝闹軣o人,連忙輕喚一聲,見他駐足轉身,兩袖輕拂,對著他彎腰下去,深深一拜:“多謝秦公子了?!?/br> 秦放極輕地笑了笑,又聳肩道:“謝我什么?我可什么也沒做?!?/br> 安嵐抬起頭,認真看著他道:“秦公子確實沒做什么,只是做了令沈某敬仰的君子而已?!?/br> 秦放沖她點了點頭,然后轉身正想離開,安嵐忍不住又開口輕聲道:“沈某想提醒公子一句,喬木雖可托,但公子原本也是棟梁之材,何況委屈自己去做那依附的絲蘿?!?/br> 秦放的背脊一僵,然后再未轉頭,也不再開口,只是揮袖大步朝前走去。 安嵐在心里深深嘆了口氣,她與秦放并無交情,也只能言盡于此,可她實在不忍這樣一個心懷善念的才子,落得前世那樣身敗名裂的下場。 接下來的幾日,李儋元都沒有再來國子監聽學,安嵐日日盯著那個空落落的座位,在心里狠狠埋怨他連個信都不派人捎來,也不知他手上的傷到底怎么樣了? 她實在不慣這么日日傻惦記著,在某一日放學后,坐在顛簸的馬車上托著頭思忖了許久,終于還是下定決心,讓車夫將馬車趕往別苑所在的方向。 熟悉的白墻青瓦,只在繁茂的枝葉之間露出暗紅色的檐角。安嵐從車窗探頭,看著這座外表尋常的郊野別苑,瞬間被喚醒許多溫暖的回憶。 她讓車夫先趕車回府,走到那扇朱漆已經有些剝落的銅門前,想到以往數次站在這里時的情形,莫名覺得有點鼻酸。然后她重重叩響了門環,許是這里許久都沒人找上門來,開門的護院一臉不耐煩,直到看見門前的人是她,狐疑地把她從上到下打量了番,安嵐這才想起自己現在是男裝,噗嗤笑出聲來道:“方大哥,你不認識我了?!?/br> 那位姓方的護院被這聲音喚起了記憶,頓時堆起笑道:“是安嵐小姐啊,你可有一年多沒上這來了?!?/br> 他邊說邊把安嵐請進了門,卻刻意沒把她往里帶,只在門廳處做了個請的手勢道:“小姐先在里面等著吧,我去請示下蔣公公?!?/br> 安嵐察覺出他的防備,心里有些難受,可還是擺出一臉不在乎的笑,大搖大擺地走進門廳坐下。 可她等到茶杯里的熱氣都繞上房梁,才終于在門口看見蔣公公那略顯佝僂的身影,他笑得眼角都皺起,大聲招呼道:“喲,謝小姐真是稀客啊。老奴可是想死你了?!?/br> 安嵐不動聲色地看他在自己身旁坐下,憋了許久的焦躁終于竄出來,懶得陪他演戲,只瞪起眼問道:“三殿下呢?” 蔣公公眸色一動,依舊是堆著笑道:“小姐來得真是不巧,三殿下今日不舒服睡得早,只怕也不方便叫他起來?!?/br> 安嵐捏起拳頭,簡直氣不打一處來,想不到短短一年,她就成了個需要被防備的外人,現在連黃昏都還沒到,李儋元就算是舊疾發作,也不至于這個鐘點就睡下。 可舊疾發作…… 安嵐的心突然被撞了下,李儋元如果在別苑,絕不會找借口避著她,除非他是因為那日的事發了病,怕自己的模樣會嚇到她,所以才故意派蔣公公出來打發她。這念頭令她心神難安,一把推開那杯快冷掉的茶,從座位上跳起就往李儋元的臥房跑。 蔣公公一個不防,就看她飛快竄了出去,滿臉的笑容都冷了下來,卻很快又換上一個深沉的表情,故意慢了一步追上去,見安嵐已經跑到李儋元臥房門前正要去推,突然用不大不小的聲音提醒道:“謝小姐,你早已過了及笄,就這么闖進男子臥房,可覺得不妥?!?/br> 安嵐氣得咬起唇瓣,轉身直直盯著他道:“蔣公公莫非是失了憶不成,我與三殿下之間,從來光明坦蕩,我倒想看這整間別苑里,有誰會像市井姑婆般,亂傳些碎嘴閑話!” 這時,她仿佛聽見門內傳出一聲輕笑,然后聽見李儋元帶了幾分沙啞的嗓音傳出來:“算了,讓她進來吧?!?/br> 蔣公公似乎很不甘心地垂手站在原地,安嵐卻沖他拋去個勝利的眼神,直接推門走了進去。 李儋元的臥房外還連著間暖閣,安嵐知道他必定等在那里,于是掀簾走了進去,李儋元正撐著額頭坐在桌案旁,蒼白的臉頰上帶了抹不自然的紅暈,旁邊竟還放著一壺酒和幾樣小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