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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這位三皇子相交甚少,除了在太后宮里遠遠撞見過兩次他來請安。據說三皇子的母親是成帝非常寵愛的妃子,可惜他出生不久就染上不豫之癥,從小就是個病秧子,因而性子也變得孤僻古怪,極少與人交往。 后來再見就是在蜀中,面對新帝的殘害,三皇子被一名老太監護著逃出了京城,豫王讓他住在了自己府里。那天他跟著豫王去拜見嬸嬸,安嵐第一次仔細打量起這位存在感極弱的皇侄,然后她心中暗暗一驚,李氏一族相貌都生的好,她以前覺得相公李徽已經算是龍鳳之姿,可還是不及這位三皇子令人驚艷。 可他光站了一會兒臉色就蒼白得仿若透明,再加上一身白衣,微微躬身行禮時,安嵐突然想起雪山頂的寒冰融成的花束:驚艷、脆弱,卻又遙不可攀。 想不到這一世,她竟提前遇上了三皇子,如此說來,那處別苑很可能也是歸他所有。正當她的思緒止不住亂轉時,突然聽見李儋元終于止住了咳嗽,然后他抬眸往那杯上掃了眼,并沒有去接,只掏出帕子掩住了唇道:“上等雀舌,卻承于這粗陋的杯中,實在是暴殄天物?!?/br> 那侍衛的臉色微變,繼續恭敬地說:“臨時???,也找不出更好的瓷杯,還請三……少爺暫且忍耐?!?/br> 李儋元輕哼了一聲,然后瞇起眼,終于接過茶杯,卻將茶湯直接倒到旁邊的竹樹上。 這一下,連安嵐都忍不住想發出惋惜的驚嘆:這么好的茶,就這么給糟蹋了。誰知李儋元嘴角浮起抹笑,往后一靠,懶懶道:“名茶灌青竹,也算死得其所?!?/br> 那侍衛的嘴角抽了抽,安嵐本以為他會把李儋元扶回馬車,誰知卻看見他提著水壺又泡了杯茶,再遞過去道:“今上賜下的茶,三少爺還是喝了的好?!?/br> 李儋元黑眸一轉,冷笑道:“你膽子不小,倒敢威脅起我來了?!?/br> 誰知他話音一落,四名侍衛同時抽出佩刀,周身的殺氣再也掩不住,為首那人面色猙獰道:“三少爺最好自己喝了,別逼屬下動手?!?/br> 李儋元氣得渾身都在抖,想要開口卻又是一陣劇烈地咳嗽,他捂著胸口用嘶啞的聲音喊:“是誰,誰讓你們這么干的?” 可這聲音漸漸轉若游絲,他咳得太厲害,頭突然往下一栽,竟像是昏死過去。 那四名侍衛面面相覷,他們早知這位爺體虛病弱,沒想到竟如此不堪一擊。幾人上前圍過去,準備抬起他的下巴將茶湯灌進去,可誰知只在一瞬,李儋元突然睜開眼,手肘在寬椅扶手上一按,只聽簌簌的風聲乍起,那四人離得太近,根本來不及閃躲,被幾只暗箭當胸而入,從胸口噴出的血染濕了少年的半邊裘衣。 躲在竹林里的安嵐被這峰回路轉的劇情嚇得腿都軟了,正想逃走卻不慎踢到塊石頭,痛得輕哼出來。 李澹元正掏出塊帕子,一臉嫌惡地擦著濺到手上的血,這時突然抬眸,冷冷喊了句:“是誰!” 可他剛才那一役耗損了太多元氣,剛喊出口,臉頰就染上病態的紅暈,按著胸口劇烈喘息起來。但他的右手,卻始終按在寬椅的機關上。 安嵐自知跑不了,哭喪著臉走出來,努力露出天真無邪的笑容道:“別殺我,我什么都不會說出去的?!?/br> 李澹元沒想到走出的是個如花似玉的小姑娘,似乎愣了愣,然后,捂住溢出口的幾聲咳嗽,用十分無辜的語氣抱怨:“你都看到了吧。他們幾個壯漢,竟聯手欺負我一個病秧子,你說,可不可惡?!?/br> 第8章 交鋒 竹浪聲聲,隱見日落,斑駁竹影下,少年把沾滿血的帕子扔出,正好蓋住男人胸口被戳出的血窟窿。然后,他歪著幾近蒼白的漂亮臉蛋,收起眼底那股暴戾的殺氣,用狀似天真的語氣抱怨:“他們四個壯漢,聯手欺負我一個病秧子,你說可不可惡!” 安嵐的腿還在發軟,手肘撐在竹節上猛點頭:“可惡,當然可惡!” 李儋元微微一笑:“那該不該死?” 安嵐一臉諂媚:“該死,當然該死?!?/br> 這不都……死了嘛…… 李儋元手壓住胸口,終于將那股翻涌的甜腥味壓了下去,長吁口氣靠上虎皮椅背,似是在慶幸地自言:“他們半路遇上仇家尋仇,竟死得這么慘,幸好我提前藏到馬車里才沒被發現。好險,好險?!彼严掳屯放窭锟s了縮,似乎心有余悸抱緊了手爐,再朝那邊投去一瞥道:“小meimei,你說是不是啊?!?/br> 幸好安嵐不是懵懂無知的十二歲小姑娘,立即領會他的用意:這位三皇子想用自己的口替他作證??磥硭@條小命是能保住了,攥住袖子里發抖的手,用無比誠懇地目光回道:“嗯,三殿下果真機智過人!” 可話一出口,她就想扇自己兩巴掌,只怪腦袋被嚇得亂成了漿糊,加上前世的記憶太深,無端端又惹出些禍事。 果然,李儋元陰陰瞇起眼,臉上卻仍是帶著笑道:“看來meimei知道我的身份呢,是怎么知道的呢?” 安嵐緊張地目光亂轉,正好瞅見他指上那只翡翠扳指,訕笑著解釋道:“是……是因為這扳指,我有個朋友在宮中當差,說今上最疼的就是三殿下,所以特賜了他一枚龍紋扳指,我其實……也是亂猜的?!?/br> 李儋元瞥了眼那只扳指,目光沉沉看不出喜怒。這時,竹葉下最后一絲暖光也快被陰云吞噬,他抱著手爐打了個哆嗦,將身體縮進斗篷里啞聲道:“既然認出了,就煩請meimei把我弄回家吧?!?/br> 見面前粉雕玉琢的小姑娘聽得一臉怔忪,他嘲諷地勾起唇角道:“我這副身子,自己可走不回去?!?/br> 安嵐這下可犯了難,抓著斗篷帶子左顧右盼,不遠處倒是??康囊惠v馬車,褐色鬃馬一臉淡泊地撅著蹄子,時不時掀起眼皮往這邊掃一眼,然后無視滿地的尸體,傲嬌地打出個響鼻。 “可我不會趕馬車啊?!卑矋箘倿殡y地說出這句,突然靈光一現道:“我有一位護衛,可能就在這竹林里迷了路,只要能找他出來,必定能將三殿下送回去?!?/br> 李儋元把臉抬起來些,淡淡道:“原來還帶了護衛,不知是那家的小姐呢?” 輕飄飄一句話,讓安嵐大冬天被激出身汗來,暗道這人的心思也太過敏銳,自己還沒練成滴水不漏的本事,隨便都句能被他揪到破綻。索性也是瞞不住,干脆大方對他行了個禮道:“謝氏安嵐,宣武侯府謝寧家的長女,向三殿下請安?!?/br> 李儋元似乎對她的坦誠十分滿意,微瞇起眼吩咐道:“你那位護衛呢,快叫他過來?!?/br> 安嵐苦著臉道:“他應該是迷了路,我也找不到他?!?/br> 李儋元嫌棄地看了她一眼,不情愿地將手從暖爐上挪開,捻起一枚飄到軟墊上的竹片,用帕子擦了又擦,然后放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