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絲猶豫,茹蕙用精神力揪扯下一截莖葉,在麥桔堆里翻身背對著宋老頭的瞬間,茹蕙將那截碧玉塞進了嘴里,用力嚼了幾下后便囫圇著咽了下去。 一直靠在壁上,看著手中那截線香燃燒,眼見便要燒完了,蜷在麥桔桿堆里的小丫頭終于發出了急促的喘息,宋老頭松了口氣,臉上亦露出了大功即將告成的喜悅。 就在宋老頭松了口氣的同時,地牢上的木板被猛地一下拉開,同時,一張兇惡的臉自洞口探了進來,此前給茹蕙送了食水的老婆子壓低了聲音急促催促:“老頭子你好了沒有,外面快發現這里了?!?/br> 宋老頭抬手沖頭上揮了揮:“幾句話的功夫?!?/br> 木板再次被合上,宋老頭也不再耽擱,快速自懷里掏出一枚鈴鐺,他一邊按一點的節奏搖著鈴鐺,一邊將要置入茹蕙腦海的命令重復了三遍。 為了確認茹蕙已確實將自己的信息刻進腦中,宋老頭還試著用了一次鈴鐺,讓茹蕙親口將他的口令說了一遍,確認無誤后才滿意地收起手中的鈴鐺,拿出一只小笛輕輕吹了一聲。 無聲的聲波傳出,頭上的木板再次打開,一段粗井繩放了下來,宋老頭憑借著他這個年紀少有的靈敏順著井繩爬了上去。 “死老頭,快點走,這四貝勒府是不能呆了,別的倒罷了,只可惜了這處密窯,以前咱可憑著這里躲過好幾次追殺呢,以后卻是不能再來了?!?/br> “不怕不怕,已經有了兩顆得用的棋子,如今這處密窯便是被發現了也不妨事,嘿嘿,走之前,咱們再鬧鬧,讓那個韃子皇子傷傷腦筋……” 聲音漸漸遠去,終至不可聞,麥桔桿堆里,茹蕙睜開眼。 兩顆棋子,另一顆是誰? …… 四阿哥這一府之主發了話要徹查,得到授權的高勿庸也不再去想將來如何,如果過不了今兒這關,他也沒今后可想。 再無顧忌的高勿庸為著自己的小命,拿出了自己當初一步步爬上總管位的狠勁兒,在敲斷了十幾個奴才的骨頭,扒出了無數后院陰私后很快找到了線索,既找到了線索,高勿庸便直接帶人撲進了幾個在貝勒府里已沉寂下來的格格的院中。 第16章 四貝勒府里,福晉烏喇那拉氏住著主院,李氏、宋氏、武氏在四阿哥心里有一定份量的自然各有各的院子,其余的幾個侍妾,高氏與常氏住了一個院兒、張氏與汪氏住了她們對面的院兒。 張氏與汪氏住的院子叫蛾眉院,取的自是宛轉蛾眉之意。 既是蛾眉院,院中的張氏與汪氏自然都曾是一時美人,只是當見到被拖到近前的張氏時,四阿哥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下意識看向宋氏所居院子的方向,做為他的第一與第二個女人,張氏與宋氏年齡相當,今年應都是二十五歲,可再看看眼前這消瘦憔悴、風吹便要倒的身形,再看那張枯黃蒼老的臉,分明是個四五十歲的老嫗,身上哪里還有往日那個靈秀美人的影子? 唯有從張氏仍然秀美的柳葉眉里,依稀能讓四阿哥回憶起那段曾為其畫眉的日子。 兩個壯實的老嬤嬤一把將張氏按倒在地,趴伏在冰冷的青磚上。膝蓋撞擊地面的聲音清晰地傳入四阿哥的耳中,讓他下意識攥緊了拳頭。 “主子,人帶來了,您看?” 高勿庸的聲音,喚回了四阿哥的理智,他有些艱難地將目光自地上那瘦弱的身形上移開,落在自己腳尖之前的地面,“張氏,你……” 你為什么變得這么蒼老?如此憔悴?為什么要背叛我?茹蕙現今在哪兒?…… 無數疑問想要得到答案,可是,看著地上那個本該青春明艷的女子,這種種問題卻全都卡在了四阿哥的嗓子眼兒上,怎么也吐不出來。 四阿哥卡了殼,無論是高勿庸還是兩個老嬤嬤,更沒有一個人敢吱聲,隨著四阿哥沉默的時間越長,空氣慢慢變得凝滯,越來越壓抑,高勿庸與兩個嬤嬤身上已經開始往外冒冷汗了,四阿哥卻仍然只是看著自己腳尖前的地面,書房里,一時變得落針可聞。 誰也沒想到,打破凝滯氣氛的,居然會是趴在地上的張氏。 “蘭兒已經兩年不曾見過爺了?!睆埵蠐沃孛?,艱難地直起身體,抬頭看了四阿哥一眼后,又虛弱地趴回了地面:“蘭兒知道爺想問什么,不過,蘭兒知道的也不多,大抵茹氏應該還在府里,只是人到底是關在哪里,蘭兒卻并不知道……蘭兒快死了,那些人便借機收買了我院里的人手,替她們辦事,我病得半昏半醒之際,聽到幾句,才有了這個推測……” 勉力說到這里,張氏已是氣喘吁吁,上氣不接下氣,四阿哥終于再也忍耐不住,猛地自椅子上站起身,幾步走到張氏跟前,將她自地上一把抱了起來,放在書房一側自己平日休憩的臥榻上,同時一揮手,讓高勿庸幾個退出去。 高勿庸得了張氏這幾句,又得了四阿哥的示意,自然知道自己后面該做些什么,領著兩個壯漢子似的嬤嬤飛快出了書房,咬牙著人將那些侍候張氏的下人提到了另一個院子,預備著用一切手段一個一個敲開他們的嘴。 書房里,將張氏在榻上放置妥當,又親手喂張氏喝了一杯水,四阿哥自己搬了張椅子坐在榻前。 “你先休息一會兒?!鄙焓职伍_張氏臉頰旁散落的幾縷亂發,看著張氏泛著死氣的臉,四阿哥不忍地撇開臉,“怎么就病成這樣了?” 是啊,怎么就病成這樣了呢? 張氏有些茫然地盯著屋頂層層疊疊交錯的彩繪房梁:“這病也拖了兩三年了,時好時不好的,一直拖著,也沒什么大變化,直到上月中旬爺離府,我的病不知怎么突然就加重了,每日里有十個時辰都睡著,另兩個時辰也一直昏昏沉沉,沒幾時清醒,蘭兒想著啊,約莫是大限到了吧?!?/br> “你……”四阿哥有些艱難地想要開口安慰張氏,卻發現無論自己說什么都顯得空泛,張氏病了兩年多近三年,自己卻只在最初的日子去瞧過幾回,后來一忙,就漸漸將她忘在了腦后,直到這兩年連想也很少想起,便是想起了,也不過吩咐福晉看護著她一點兒,自己卻…… “……我一直以為福晉將你照顧得很好?!彼陌⒏绲穆曇粢驗檫^度壓抑變得有些沙啞,他伸手握住張氏垂放在榻上的手,這只手曾那么柔軟白暫,可如今卻只剩下了皮包骨的一層,似乎只要自己一用力,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