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袍泰然自若的圭石僧人。圭石僧人依然閉目數著那串紫顫木佛珠,數了許久才睜了睜眼,瞥見了小椫,目光徒然一亮。 小椫擠眉弄眼,遠遠地跟圭石僧人打了個招呼,圭石僧人也別扭地吹了吹不存在的胡子。 皇帝陛下本人,眉粗眼細,身寬體胖,穿著華麗的紋龍袍子,與諸位皇族談笑風生,和顏悅色,雖沒有王者的氣派和震懾力,臃腫的儀容甚至顯得過于粗鄙,舉止間卻流露著富態和福氣,也令人不由地敬重。 陛下反復問及東方府上遭墮魔人襲擊之事,此事留校尉雖早已呈奏,但奏詞未免太冠冕堂皇,只稟呈了雙方傷亡情況,又借機勸陛下重視災民,而關于那墮魔人如何盯上了東方府上,圍墻為何突然開裂,那一人抵擋十人的大力少女又是何人等等,只字未提?;实垡粏栐賳?,方才滿足了好奇。 蘭侍郎遠遠地坐在宴席角落,瞅準了時機,提道,“陛下,臣聽聞昨夜夜襲東方相府的墮魔人,皆是由流民演變,他們在流亡至此,被逼墮魔,想來真是驚恐,還好留校尉的騎兵及時趕到,否則后果不堪設想?!?/br> “流民所演變?”皇帝陛下身旁的寵妃輕聲重復了這句話,一只白皙的手驚慌地捂了捂嘴唇,那嬌弱的貴人垂下眸子,眼神猶疑,卻依然沒忍住,問了問陛下,“陛下,此事可如何處理?” 皇帝憐惜地看了妃子一眼,柔聲撫慰道,“愛妃莫怕,寡人早已令人將流民統統遣散出城,昨夜那種情形,以后都不會發生的?!?/br> 貴人秀眉緊蹙,輕輕點頭,不再說話。 東方鈺瞅了墨琮一眼,兩人會意,東方鈺乃道,“陛下,世子以為將流民遣散出城,并非長久之計,流民需要安置,不可放任不管?!?/br> 墨琮亦道,“陛下,鈺兄說的對,世子也認為,災民成禍,不可處之由之,遣散出城并非合理方案……” “夠了!”皇帝一聲吼道,拉長了臉,滿心不悅,東方鈺和墨琮也不敢再多說一句,滿座無聲,甚至連咀嚼的聲音都停了下來。 元牧將手中筷子放在盤上,淡淡道,“陛下,你可知昨夜襲擊東方府上的墮魔人,為何出奇地默契,令小椫姑子這樣一個大力女子都難以制伏么?” 小椫突然被點名,心里疙瘩一下,緩緩抬頭看著座上,看著那面容平和溫雅和煦的五行師。 皇帝恢復了笑容,忙問道,“這是奇了,水尹大人,您是洛水來的貴客,您倒是說說怎么回事?” 元牧眼神動了動,道,“他們先是流民,食不果腹,饑寒交迫,一路顛沛流離逃亡到了京城,身心都受到了摧殘,意志難以堅定?!?/br> “其次,他們受到了京城百姓的粗暴對待和官兵的漠視,白天如過街老鼠,晚上卻要偷雞摸狗,面臨著疾病和死亡的威脅,還得時時擔心被驅趕出城,回到越東再次面臨洪水猛獸?!?/br> “就在這個時候,謬帝出現了,給了他們一條可以選擇的生路,祭獻出靈魂,成為謬帝的奴仆,獲得黑暗的力量。流民投靠了謬帝,便不再畏懼死亡,燒殺劫掠,無惡不作。謬帝將所有的奴仆聯系起來,他們彼此依靠謬帝的暗力傳遞信息,感知生命和鮮血,傳播殺戮和死亡,奴仆越多,他們所獲得的力量便越強大,這也是二十多年前大楚差點覆滅的原因?!?/br> 圭石僧人道了聲阿彌陀佛。 皇帝陛下一陣哆嗦,和所有人的反應一樣,怔在那里,眼神中充滿著不可思議的恐懼。 黑暗君主謬帝,這個沒有人愿意提起的稱呼,經五行師之口提起,所有人不寒而栗。 據傳言,他的名字只有他的信徒知道,他來到世間時,眾生都將為其顛倒,他會令光明失色,令眾神匍匐,他將賜予人界無休止的黑暗與毀滅,萬木將因他而枯朽,生靈因他而凋敝,江海因他而干涸,日月因他而墜滅…… 宮殿的燭火霎時暗了暗,如同一陣陰風駛過,令人徒然感到一陣徹骨冰寒。 此時,蘭侍郎蘭言公子的聲音朗朗響起,令沉迷于恐懼中的人們霎時清醒,他淡然道,“陛下,微臣有一個想法,興許可以退去城里城外的流民?!?/br> 皇帝陛下哆嗦了一下,忙道,“蘭愛卿請講?!?/br> 蘭言道,“微臣有幼弟蘭屏,平時不過是個不學無術的市井之徒,此次聽聞了災民的情況,少年熱血,成天嚷嚷著要給越東募捐,還曾提議,要花錢雇下四處逃散的流民,親自領著流民去越東修筑防洪堤,以助貢王早日治水歸來?!碧m言笑笑,語氣輕松,似乎在講一個漫不經心的笑話,眼神里皆是不以為意,又笑道,“這家伙不過是仗著年少,沒見過世面,真以為洪水猛獸是好治理的?!?/br> 皇帝陛下不假思索道,“這個蘭屏有點意思,你不如遂了他的愿,讓他領著這些災民,把越東的洪水給治了?!?/br> 蘭言聞聲一顫,“陛下,這……” 皇帝又囑了句,“少年見見世面是好的,不能成天當市井無賴?!?/br> 蘭言低下頭去,小椫卻絲毫感受不到他的失落,她又看向席上其他地方,只見墨琮朝東方鈺這邊默契地點了點頭,元牧面上波瀾不驚,眼神里卻全是暖意。 小椫看看圭石僧人,又看看那個依舊喜笑顏開性格極好的皇帝陛下,不由地,對這個皇帝深感失望。 這樣的皇帝,臣子和皇妃都不敢對他說一句真心話,對眾生疾苦置之不顧,對忠言逆耳置若罔聞,又怎能指望他治理好越東的洪災,指望他安定天下百姓,消滅那些侵擾四海八方的墮魔人呢? 圭石僧人安然地坐在席上,一遍遍數著佛珠,臉色異常陰沉。小椫開始覺得,圭石僧人千里迢迢來投奔越國君主,或許并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眼前這個皇帝,與圭石僧人曾經講述的那些千古賢君,相差實在太遠,心里開始隱隱擔憂。 第12章 朱雀街的少年郎 皇宴結束時,小椫在殿外等了等,果然,圭石僧人穿著那身打滿補丁的破舊袍子來了。 小椫向他行了個僧人之間的禮,圭石僧人回了禮,雙目寒涼,不似第一回遇見時那般炯炯有神了。 小椫道,“大師,多日不見,可別來無恙?” 圭石僧人嘴角一勾,緩緩道,“日暮燭殘,何來無恙?” 小椫想了想,寬慰道,“大師,你現在是皇帝陛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