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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星,仿佛一張白紙。白紙割起人來,也是很疼的。 邱辭不知道南星到底進入了什么樣的夢境,讓從來都堅強的她,都不愿離開。 滿屋陰冷,冷得馮源竟然都有點受不住,簡直滑稽得很,他抖著嗓子問:“邱辭啊,你能不能把南星帶回來,看起來事情不妙?!?/br> 邱辭也不肯定,但他的魚明顯是在南星的夢境里,無法自己出來,也無法讓他進去。他細想后說:“我的魚需要開眼的東西?!?/br> 白魚眼睛通陰界,黑魚眼睛通陽間,但要穿過魚的眼睛,此時需要一個牽引的東西。 陶老板一想,說:“朱砂筆,那是她從小就攜帶的東西?!?/br> 馮源問:“朱砂筆?那筆不是被她弄丟了嗎?” 陶老板已經去找南星的背包,說:“怎么可能弄丟,那可是南星隨身攜帶的,而且一旦離開了十米距離,南星就能知道?!?/br> 馮源仿佛被喂了一口啞藥,愣是沒說出話來。完了,他被人下套了。 是誰要知道南星的住址? 萬一是個惹事的,南星醒來真要一巴掌拍死他吧。 陶老板找到了細長的盒子,交到了邱辭手里。邱辭取筆一看,身邊的魚立刻有了反應。他忙把筆放在桌上,畫出八卦圖。 平日里他總是慢悠悠,做什么都不急?,F在他的手勢很快,他想找到深陷夢魘的南星,想帶她離開那里。 第59章 星與月(六) 十年荏苒, 南月還是跟當年一樣天真無邪, 每日都很快樂, 是個沒有任何煩惱的大世家千金。 南星卻已經不是那個無邪的小姑娘了,十年的苛刻磨礪,早就讓她褪去了稚氣和嬌氣,完全可以獨當一面。 外人都知道, 南家有兩位千金,一個英姿颯爽, 一個嬌媚俏皮。 無論是哪個, 容貌都是絕佳的, 都是婚配的好選擇。所以來南家求娶的人絡繹不絕, 兩人的爹娘也盡心擇婿, 然而還沒相中哪個, 就被南子安阻攔了,不許她們兩人外嫁。 南家兄弟兩人一商量, 估計是要招人進門, 一提,又被父親拒絕了。 兩人頓覺奇怪, 這可對不起女兒, 終于大了膽子跟父親抗議。 只是父子三人徹夜長談后,兄弟兩人出來就不再提及女兒婚事, 急得兩人的妻子急忙追問,問到了真相,也不再提婚事。 從那天起, 南星就覺得家里的氣氛很怪異。 爹娘看自己的眼神,多了幾分悲憫。 這種眼神,南星在祖父的眼里看見過。 十年前的祖父,和這十年來的祖父。 南星不知道是什么,她只知道繼承南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自己唯有努力,該知道的,遲早會知道。 又過三年,生辰之際,南星被叫去了祖父的書房。 書房里全是書,猶如迷宮。這些書她看了大半,還有許多沒看,她聞著書香前行,穿過一排排書架,走到了書房的盡頭。 祖父坐在書桌前,目光沉靜,因窗戶在后,身籠明月光,祖父如石像靜坐著。 “坐吧?!?/br> 南子安看著已經長大成人的長孫女,這既是他疼愛的孫女,也是他最得意的弟子,可惜,他還是沒有足夠的時日,再帶她一程,否則她的成就,絕不在自己之下,南家也勢必會變得更好。 可是已經沒有足夠的時日了。 “祖父,您有什么話要對星兒說?”南星看出祖父眼里的沉寂,這么多年來,他常常如此。 南子安又是一陣沉默,才開口:“星兒,南家要亡了?!?/br> 月色寂寥,初冬的寒風拂過窗臺,一瞬的冷冽,刺在了南星的心上,讓她永遠都沒有辦法忘記,那剎那的冷。 窗外有魚游過,一黑一白,似置身在水中,緩緩游過。 南星眼前已經沒有了祖父的身影,沒有了南家的房梁,沒有了南家所有人的影子。她置身在空曠郊外,唯有兩條魚不斷在她身邊游過。 “南星?!?/br> 她轉身尋聲看去,看見了一張熟悉的臉。 邱辭也看見了她,并不是尋常衣著的南星,一身長裙,卻手持長劍,眉峰清冷,美得颯爽。這身裝束,他曾經在魚紋香薰爐的煙霧中看見過,原來竟真是南星。 他一時不知道這是幻境里的南星,還是真的就是南星。他見她看著自己,沒有警惕,眼神一如往日,確定這是南星。他快步跑了過去,怕她消失,抓住她的手腕說:“我來接你走?!?/br> 南星沒有答話,她緩緩回頭,南家的景象,已經全都消失了。她默然許久,才說:“我可以自己出去,我不會讓自己沉迷在這種夢境中?!?/br> 邱辭輕聲說:“你已經昏迷一天一夜了?!?/br> “嗯?!蹦闲瞧^看他,說,“我在做一個很美好的夢?!?/br> 邱辭微頓:“美好?” “我本來已經忘了我的祖父、我的爹娘,還有南家上上下下所有人的臉,連他們的聲音都忘了??涩F在我記起來了,又能記住很長一段時間?!蹦闲巧裆届o,低聲說,“真好?!?/br> 邱辭愣神,南星…… 她并不是離不開這里,要人解救,只是暫時不愿意離開。因為難得夢魘,她想要記住所有親人的臉。漫長的歲月中,她已經忘記了親人的音容。 以至于是會讓人淪陷的夢魘,她也樂意踏入。 南星察覺到邱辭抓住自己手腕的手有些緊,牢牢抓著她。他很擔心她,她感覺出來了。南星沒有掙脫,她說:“你的魚,真的很煩人?!?/br> 邱辭見她還能說別的,說明真的沒有他想象中那么糟糕,也對,南星那樣堅強,怎么會被夢魘困住。他驀地笑了笑,笑得爽朗,連南星都被感染了。 她喜歡看邱辭這么笑,似乎能給予人很大的力量。 “回去嗎?”邱辭問,“陶老板他們也很急?!?/br> 南星輕輕點頭,再留在夢境中,夢就要徹底變成噩夢了。 耳邊忽然傳來金戈鐵馬的聲音,夢境再現,南星沒有來得及離開這里。 數千的士兵手持長矛盾牌,將南家圍得水泄不通。一個中年男子坐在馬鞍上,目光凌厲地盯著火海中的南家。 邱辭看見了南星盯著的那個男人,那人一身甲胄,腰配寶劍,坐在黑色駿馬之上,眼中毫無憐憫。太過平靜的眼神,讓人看出了眼底的殘忍。 大火漸漸平息,男人抬手一揮,大軍離開了南家。 邱辭注意到,那人的身邊跟著一個人,懷里還抱了一個瓶子。瓶子里漾開的氣味,分明是血。 血腥味溢滿了整個夢境。 南星的手腕冰涼,冷意讓邱辭也覺得手掌冰涼。他不知道那個人是誰,也不知道那瓶血是誰的血,只知道再拖下去,南星真的要被夢魘糾纏住了。 他聲音堅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