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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隔著墊著,又伸臂護住他的腦袋,往自己懷里帶。拳頭無眼,金國倫在她肩胛上手臂上捶了兩下,她非銅皮鐵骨,當然痛。 童笙咬緊牙,使出渾身的勁支撐著,就跟金國倫比力氣。她后背貼著墻,借力緊緊摟住金國倫。金國倫還要瘋狂地撞,童笙胸口被他撞得生痛。幸好沒撞兩下他就靜了下來,大口大口喘氣,腦袋枕在童笙的胸前不再亂動。而他的手仍不依不撓地砸墻,恨不得把自己的手砸到骨折為止。 童笙雙臂護著他的腦袋,無瑕拯救他的手。情急之下,她把臉埋進他短促汗濕的頭發里,苦苦哀道:“求你別打了,阿姨會好的,你要毫發無損地見她,否則她會傷心……” 她的話聲無需媒介就直抵金國倫的耳窩,金國倫聽著她急促的心跳聲,隨著她的胸膛起伏慢慢找回理智。 童笙緊閉雙眼,耳邊的悶響漸漸消失,她蹭了蹭金國倫的頭頂。 那只砸墻的手僵硬地張開,伸到童笙背后,收攏,把她抱住。 懷里傳出嗚咽聲:“是我害慘他們,明明我是兇手……” 但他不承認,偏要把責任歸咎到金mama身上。尤其頭七過后,金國倫越發神經質地不停追究,他爸爸是好人,好老公好父親,為什么會生日變死忌?喜事變白事?如果當時金mama阻止金爸爸出發,如果當時金mama替金爸爸叫輛的士,那誰還會死?根本不會死!他mama到底怎樣當老婆的?眼睜睜送自己老公去死?她有???! 金國倫的內心翻江倒海,滋生出各種念頭猜想。不過他沒表露出來,只字不提,僅偶爾惡毒憎恨地剮mama兩眼。他留在剩下倆母子的家里度日如年,情緒越漸壓抑。 接著高考放榜,他未能考入第一志愿,而第二志愿遠在東北。金國倫很滿意,太好了,東北夠遠,越遠越好,離金mama越遠越好!他收拾行李,迫不及待出發,孤身前往那個遙遠的陌生地方,往后大學四年沒有回過一次家。無論暑假抑或過年,他統統留在學校度過。同學問他為什么不回家,他暗里自嘲,家?哪來家?他爸死了,家里那個是半個兇手,他要跟兇手呆一起?滾他媽的! 金mama給他打電話,求著兒子回家。老公不在,兒子也不在,她一個人對著載滿回憶的空蕩蕩的房子,無疑置身地獄。電話里,金國倫總是用輕快的語氣拒絕,耐心解釋自己的學習有多忙。 他的確學習很忙。東北算什么?不夠遠,他要出國,往最遠的太平洋對岸跑路!他苦學雅思托福,哪個好就哪個上,總有一個能幫他敲開逃離的大門。 他通知母親,他將出國留學。潛臺詞便是:我要遠走高飛,你自己一個人留家里過吧,或者將來某日,我心情好就回來看你兩眼。 金國倫不在乎金mama的反應,他一心一意投入考試,研究留學指南,跟同學討論起來津津有味。直至某天親友里算有威望的一位舅公不遠萬里,年過六十仍親自去到他學校找人。 見面就是一頓打,拿拐杖打他揍他,毫不手軟。若非同學拉勸,舅公大概要把金國倫的腿給活活打折。 舅公把拐杖一扔,中氣十足地喝道:“不孝子,你媽進醫院了!快給我滾回家!” 在長輩的威逼同學的相勸下,金國倫才踏上返家路,跪在病床上金mama的跟前,認錯,發誓,父母在不遠游。 金mama不清楚兒子的真實想法,以為他承受喪父之痛太難過,不敢回家面對父親的靈位,于是掏心掏肺的一頓安慰。對他被舅公狠打的事又一陣心痛憐惜,求著舅公別再怪責兒子。 金國倫越聽越反感,嘴唇越抿越緊。 后來他自是被迫打消出國念頭,在眾親戚的盯視督促下安守本分,一年又一年,時間久了,他就習慣了,當初想逃想跑的沖動偃旗息鼓。盡管舅公已經過身,而他已經足夠強大,恐怕不會有誰敢再找他麻煩,金國倫亦保持沉默地生活下去,麻木,冷漠,茍且偷安。唯一樂趣就是送走一批又一批的學員,似乎托他們完成自己當初未能了卻的心愿。 金國倫有一句沒一句地訴說當年,每一句都是一根刺,至于說完后是把刺拔了出來還是往深里扎,無人知曉。 童笙身上的短袖T恤被金國倫的眼淚沾濕一片,胸口一陣濕涼。 她不曾認為父親不幸去世的金國倫會生活得如何積極瀟灑,快意人生,然而童笙亦從未料過他竟會有一段長達數年的極度偏執近乎失常的日子。 那段日子,童笙沒有給予過一言一語的開解問候。自從在電話里得知他父親去世的消息,由始至終,乃至今時今日,她的反應只有當年的一聲“啊”。 回憶彼時金國倫靜靜地聽著她抱怨,又試想大一那年,她聲淚俱下地寫信跟他訴說失戀之苦,完全陷在自己的悲痛之中。金國倫的回信速度及時,內容積極,滿腔熱血地激勵她。她只知自己的失戀之痛,忘了他有喪父之傷,而他本人在信里好像也忘了喪父之事。 哪怕她未曾關心過他,他卻永遠在第一線支持她,即便他是戴著堅強的假面具。 童笙再度蹭了蹭金國倫的頭頂,在他的濕發里悄悄埋下一個吻。 金國倫在她懷里伏著臉,斷斷續續念叨,夾雜著短促的倒吸氣:“是我錯,我不敢認,才賴她,以為賴到她身上,我的內疚就會減少。但并沒有,從來沒有減少過……” 他自知罪魁禍首,想拖人下水,找人做替死鬼,幫他贖罪,好讓他能逃過懲戒。到頭來他只是自欺欺人,傷及至親的家人。 “現在又害她出意外……我要走慢一點,或者在她身旁,事情就不會發生……阿笙,我是不是不孝?是不是又做一次兇手?” 金國倫抬起臉茫然求問,一雙眼眸通紅混濁。 童笙捧著他濕漉漉的臉孔,用拇指替他拭走淚痕,又抬手拔走他額上的劉海,露出一片青紫紅腫。 童笙紅著眼,吸吸鼻子,心有千言萬語,想道歉,想感激,又想安撫,所有話在喉間碾成回答:“你不是,你對他們的好,他們都知道?!?/br> 金國倫笑著淌淚,否認:“我對她才不好,很不好?!?/br> 身為兒子,他可以一整天不跟金mama說一句話。金mama自言自語,他就嫌她煩,關門進房,對她不瞅不睬。一直以來,他沒有問過mama當年的機票酒店退了嗎?他倆計劃出行的目的地是哪?mama又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