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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也沒什么意思,這個人就算是語氣溫和也是絕對強勢的,便認真的說了地址,聽他說了句“確實不遠”后慢慢跟在杜凡身邊往家走去。 “白小姐怎么沒有安排好你?”杜凡掏出煙盒子,卻不知為什么沒有拿煙就又放回了衣袋里。 “白姨有安排的,不過我讓人先走了,如您所見,并不遠?!狈疥袒卮?。 “為什么哭?”許久的沉默后,就在方晏以為他們會繼續冷場下去的時候,突然聽到杜凡這樣問她,只是不知為什么,覺得他的聲音像從很遠處飄過來一樣。 方晏抬頭,拐進了一條弄堂,那繁華的夜上海就仿佛被封進了一個漂亮的玻璃罩里,忽然就遠了,這里明顯安靜下來,昏黃的路燈把他們的身影拉得長長的,可是她的影子,盡管已經那么細了,還是比他的短?!鞍滓趟抑佬聛淼凝R局長是個大人物,可是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個好人,我不想讓白姨去,可我沒有辦法,我只是一個沒用的孩子?!彼姥陲検菦]用的,杜凡一定發現了她在哭,可是編個理由應付過去……在這樣一個安靜的小巷里,面對這樣一個與她兩個世界的人,她只想實話實說。 “齊局長,哼?!倍欧材樕祥W過一絲冷意,不過在路燈的陰影里瞧不真切,更加沒有被滿腹心事的方晏發現。他繼續著談話:“你其實都懂的,不是嗎?” 方晏點頭,眼淚止不住的又落下來:“白姨她都是為了我?!?/br> 杜凡聽著哭腔,側頭看看方晏,只覺得她的眼睛被眼淚一洗更加明亮的嚇人,不過這個時候那雙明亮的眼睛里盛滿了悲傷和自我厭棄。他皺了皺眉,輕聲說:“你想得太多了,沒有你,她也要生活下去。那是她的路?!?/br> “可是她可以輕松一點的,如果沒有我,她也許可以……”方晏說著,聲音卻小了下來,可以什么呢?戲子出身,最多不過做個別人的姨太太罷了,那樣的日子和之前在北平其實也沒有什么不同罷。 “你很明白,并沒有那么多如果,而且,”杜凡抿抿唇,“誰都要活下去,即使沒有你,她也一樣要這樣生活。也許正是因為你,她才會稍微好過一點,一個沒有責任的人,并不一定會生活得好?!?/br> 這個話題實在是讓人不愉快,方晏從來都不會用自己的不開心去影響別人,所以她抹了把眼睛,順著話頭問:“那三爺的責任呢?”問出了口,她卻只想把這句話吞回去,他們這種人的事情怎么可以隨便問的呢。 “我?”杜凡也沒想到方晏這樣問,只是停頓了片刻,還是指著身后的羅剛說:“看見他了嗎?他,還有我許多的兄弟,都是我的責任?!?/br> 他的話說得很慢,也很平常,可是方晏覺得,他說得很嚴肅,很鄭重。她仰頭看他,想說些什么,卻又不知道說什么好,正在這個時候,一聲脆生生的招呼聲響起:“晏晏,是你嗎?” ☆、醒酒 “是我,圓圓,你怎么不在屋里呢?”方晏應了聲,又向杜凡介紹著,“那是白圓圓,是我的jiejie,也是白姨救回來的?!彼恿俗詈笠痪?,不知道為什么,她就是希望杜凡知道,白姨是個很好的人。 杜凡點點頭,準備把人送到門口就走,又聽見白圓圓道:“晏晏你知不知道哪里能找到大夫啊,白媽剛才摔了一下,扭傷了腳?!?/br> “那現在怎么樣?嚴不嚴重?”方晏加快了腳步,走到自家門前,猛然想起身后的人,連忙站住腳,回頭勉強向杜凡笑笑:“三爺,今天多謝您,那個,我家的mama受了傷……” “唔,”杜凡仿佛沒看出她的意思,“羅剛懂一些治傷的辦法,不然先讓他給看看吧?!?/br> 白圓圓大眼睛忽閃著,只以為羅剛是大夫,忙打開門,熱情的招呼:“先生快請進,您給看看吧,都腫了?!?/br> 羅剛看了眼杜凡,把衣箱放在玄關就跟著白圓圓去了一層白媽住的房間。方晏只好招呼杜凡進了客廳??蛷d的燈很明亮,方晏才發現杜凡的臉色很蒼白,而且他坐下后手撐在胃部,似乎有些不適。 方晏知道,有些人越喝酒臉越白,看上去是酒量很好,但是非常傷身,想想現在的時間,杜凡很有可能只喝了酒,沒有吃飯,空腹喝酒,胃不難受才怪。她想了想,從架子上找到蜂蜜,兌了溫水送到杜凡面前。 杜凡垂下眼,看著白皙的手指握著的一只玻璃杯,杯子里淡黃色的蜜水散發著甜香的味道,忽然覺得,是有些渴了。他伸手托住杯子底,并沒有碰到方晏,輕抿了一口,才溫聲道:“謝謝你,方小姐?!?/br> 看他接了水,方晏舒口氣,她還真怕他一個大男人不喝甜的,“您太客氣了,三爺以后叫我名字就好。您先稍坐,我去看看白媽?!?/br> 羅剛并不是大夫,只是用他的話說,兄弟們傷得多了,他也就會看傷了。白媽并沒有做什么劇烈運動,只是普通的扭傷,沒有傷到骨頭,但是筋還是傷了的,這比骨頭斷了更難養好,又加上她歲數大了,恢復起來會更慢些,只能慢慢養著,能不走路就盡量不要走路了。 白媽精神倒還好,只是絮叨著說她要是不能動,家里的事情怎么辦,又十分感激羅剛,翻來覆去的謝了許多遍,方晏看這里暫時沒事,便叫白圓圓按羅剛教的給白媽做冷敷,說等兩天后再換熱敷,至于開藥的事,要等明天去請個大夫來再說。她自己出了房間,看著杜凡坐在沙發上不知想些什么,只是慢慢的小口的喝著蜂蜜水,她心中一動,也不靠近,轉身去了廚房。 杜凡今天心情很是糟糕,他原本以為自己已經不把那個人當作一回事了,也已經離開那個家那么久了,在這個上海灘,誰都知道杜三爺是陳氏大老板陳家明的義子,替他掌握著青幫的人,沒想到他竟然也來了上海,還是那么一個避不開碰不得的身份。他有心回避,便叫孟離陪著義父去了歡迎宴,自己到底心氣不順,在夢巴黎喝了一通酒,沒想到碰到這個女孩子,一天碰見兩次,也是巧了。他無意挖人隱私,不過對她的境況也是心知肚明,別說她,就是她的姨媽,在這上海灘也不稀罕。還是那句話,這個世道,誰活著都不容易,不過像方晏這樣心思重些的女孩子,可能會更心苦些吧。 看到羅剛出來,杜凡便準備離開,只是這客廳里沒有主人,他也不好不告而別,便站起來想打個招呼。站起身的時候他忽然發現,好像胃里舒服了許多。他的視線落在茶幾上的空杯子上,他竟然在陌生的地方喝掉了別人給的東西,還喝得很干凈…… “三爺,”羅剛也看到了,臉色也是一變,“這個……”不是甜的吧?他想,卻沒敢問。 杜凡擺擺手,提高了些聲音:“方小姐,告辭了?!?/br> “等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