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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兩只雞在蓋毯下頭睡得呼哈呼哈。 怪凄涼的,像在打一場一個人的戰爭,又像皇帝不急急死太監——他一個被無辜連累的局外人,心都cao碎了,到底有他什么事兒??! 他嘟嘟嚷嚷著再次爬上墳頂,風大,凍得人縮手縮腳,李金鰲端了會望遠鏡,就擱下了搓手捂耳朵,然后再端起,如此反復了幾回之后,天色漸漸不那么暗了,他忽然發現,不只是人在走,貼地的地方,還有什么東西在動…… 李金鰲屏住呼吸。 再離得近些,李金鰲看清楚了,那是蝎子!還不止一只,是蝎群! 跟噩夢里的一模一樣,有大有小,大的堪比車輪,小的也有臉盆大小,潮水般向這里涌動。 李金鰲嚇得喊都喊不出來了,幾乎是連滾帶爬下來的,一開口,上下牙關格格響個不停:“流……流西小姐,是蝎眼,蝎眼??!” 車里半晌沒動靜。 過了會,葉流西終于起身,不去cao心蝎眼,居然有精力先數落他:“你這膽子,真是跟從前的肥唐差不多,李金鰲,你怎么說也是有方士牌的李家人,也孤身出外闖蕩過,這么慌里慌張的,像什么話?!?/br> 反正天也快亮了,她不再睡了,揉了揉眼睛坐起,銀蠶心弦纏在右手腕上,泛銀亮的光。 她吩咐阿禾:“我要洗漱,你幫個忙?!?/br> 阿禾嗯了一聲,一只手畢竟不方便,這兩天葉流西洗漱什么的,都是她在幫忙——阿禾倒了些礦泉水在口杯里,牙膏擠上了刷頭遞給葉流西。 葉流西刷牙,李金鰲圍著她團團轉—— “流西小姐,是蝎眼啊,他……他們殺人不眨眼的?!?/br> “都說你殺了江斬,他們這是報仇來了啊?!?/br> 葉流西刷得差不多了,從阿禾手里接過口杯,咕嚕漱口,然后吐掉:“是啊?!?/br> 李金鰲真是恨不得能代她著急:“流西小姐,火燒眉毛了!” 葉流西嫣然一笑:“火燒眉毛,就洗把臉啊?!?/br> 李金鰲解不了風情,急地跺腳:“我現在哪有心情去洗臉啊,流西小姐,我們就要死啦!” 阿禾不吭聲,擰了毛巾遞給葉流西,葉流西抹了臉,抬眼看李金鰲:“想保命,還有個法子?!?/br> 李金鰲雙目放光:“什么法子?” 這些天,他擔驚受怕歸擔驚受怕,但每次看到葉流西,心里總還是揣了一線希望的:她看起來也不像是走投無路的樣子啊,興許還藏了沒亮的底牌呢? 葉流西問他:“你耍皮影戲,有沒有耍過這一出啊,駙馬郭曖打了公主,按律例,郭子儀這個當爹的脫不了干系,他怎么做的?” 李金鰲說:“綁……綁子上殿?!?/br> 葉流西說:“是啊,關系撇清,罪也撇清——你們也可以有樣學樣,陣前反戈,把我綁出去吧。這叫認清形勢,棄暗投明,說不定蝎眼的人一高興,對你們厚待有加呢?!?/br> 李金鰲不敢說話。 葉流西拎出昌東的洗漱包,把他的男用爽膚噴霧翻出來,略抬起下巴闔上眼,輕輕摁下噴頭。 細細涼涼的霧化液滴,頃刻間罩了滿臉,皮膚得了片刻舒緩——這樣的處境中,能有這樣的享受,堪稱奢侈了。 她唇角彎起,露一抹淡得幾乎察覺不到的笑。 昌東現在到哪了呢? 依時間推算,肥唐應該已經把他和丁柳轉移到就近的大醫院了,想來是睡得安穩,躺得愜意,飯有人送到嘴邊,閑暇還有漂亮的小護士養眼…… 想想有點嫉妒,于是多摁了兩下噴頭。 然后催李金鰲和阿禾:“考慮的怎么樣了?我認真的,機會只一次,錯過了可就沒了?!?/br> 阿禾咬著嘴唇搖頭。 葉流西看向李金鰲:“你呢?” 李金鰲蔫蔫的:“算了吧,我都這把年紀了,要臉,臨陣反叛這事,我做不出來?!?/br> 再說了,這流西小姐有點陰,還有點狠,別的不說,單說沒了手這事,多凄慘啊,是他都得掉兩滴眼淚呢,她卻跟沒事人似的,那晚上,阿禾給她重新包扎時,她居然還說了句:“要么用火把傷口燎一下吧,那樣好得快?!?/br> 關內兇險,世道詭譎,沒誰真的不懷算計,李金鰲覺得,自己也在押寶:非得站隊的話,他也得站個狠的…… 葉流西笑起來:“既然這樣,開弓沒有回頭箭了,你們以后都跟著我吧,你再上去看看外頭的情勢怎么樣了,阿禾,去把我的包拿來?!?/br> 阿禾從車后拎出一個半舊的黑色帆布挎包,這包一直扔在車上,很少見葉流西用——葉流西伸手探進去摸索了一回,拿出一支纖細的眼線筆來,送到嘴里咬拽開蓋頭,筆尖在阿禾手背上掃了掃試色,說:“五塊錢買的,居然沒干,還能用?!?/br> 阿禾不知道她想干什么,愣愣看她。 葉流西坐進車里,把車內后視鏡往下拗了拗,眼線筆濃黑的蘸液筆頭慢慢掃向眼尾。 確定沒退路了,想到外頭千軍萬馬,李金鰲的心反踏實了:眾寡懸殊,戰死沙場也不丟人,還能凸顯出幾分悲壯。 他再次往上爬,才爬了兩步,四周忽然響起低沉且雄渾的號角聲,像滾滾濃云,當頭罩壓,這一剎那,天震地顫,連胸腔里的一顆心,都被帶得有了隱隱共振。 鎮山河茫然地睜開眼睛,而鎮四海一個鯉魚打挺,幾乎是立刻竄蹦起來。 要打仗了!是的,它感覺得到,它鎮四海,就是為激越且艱險的鏖戰而生的,不像某些雞…… 它輕蔑地看了鎮山河一眼:相貌猥瑣、敗絮其中、只知道投人所好溜須拍馬——本來都被遺棄了,巴巴叼了根不值錢的銀鏈子來,又哄得李金鰲暫時回心轉意…… 沒關系,雞是要靠實力說話的,戰場就是它的舞臺! 鎮四海連撲騰帶飛地竄上活墳,比李金鰲還快了一步。 李金鰲隨后攀上。 眼前黑壓壓的一片,相互間已經距離很近了,幾乎能看清對方的臉,蝎眼果然是烏合之眾,不像羽林衛那樣服飾統一——穿什么的都有,有些人穿的還算得體,看上去不突兀,大部分人則像占山為王的匪寇頭子,頭發結辮的、滿嘴大胡子的、這么冷天還袒胸露背的,男女都有,臉上大多抹幾道油黑,腳邊無一例外,都伏著蝎子。 那些蝎子只只身形巨大,皮堅螯利,彎曲分節的尾巴如鐵塊焊連,觸肢張舉,螯刺上勾,隨時都像要撲將上來。 又一撥號角聲起,李金鰲這才注意到,遠處的土臺上架著長長的獸角,角身是一節節銅包皮革,層層擴音,末端是虎頭,虎口大開,號聲就從這里驟然成吼。 李金鰲聽人說過,蝎眼有重大戰事或是攻城時,用的都是虎頭號,所謂的風從虎,虎嘯時四方風從,更添凜冽肅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