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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下,想跟葉流西說一聲,已經準備好可以出發了。 他的所謂“準備好”,就是列了張單子,寫明要帶的東西、要聯系的后援——那旗鎮太小,連衛星電話都沒處買,他預備路上購齊,至于最占重量的吃喝消耗品,到距離戈壁最近的補給點再裝車。 葉流西居然不在,攤位被一對老夫妻給占了,昌東打聽時,老頭答說:“她今天去別塊(處)做工咯?!?/br> 又做什么工? 昌東給葉流西打了個電話,她很快接了,那頭嘈雜得很,她在忙,回了句“在德勝街,有事過來,沒事回頭再聊”,就掛了。 昌東翻出新買的那張城區圖看,在“推薦去處”的版面里找到德勝街,居然是個標四星的去處,寫著“那旗人氣最高的美食文化街”、“不可錯過”。 遣詞造句跟回民街的版本如出一轍,可能是那個編輯跳槽過來的。 昌東決定過去吃個飯。 到了才發現,也就是比較熱鬧的小吃街,正是飯點,露天搭了不少桌,生意最好的是燒烤和小火鍋,有小販推著大桶的杏皮水穿梭其中。 至于葉流西,非常顯眼——她正在烤串。 燒烤爐里火正旺,那些串釬,新放的、要翻面的、要刷油的、要撒料的,她居然真的一點都不亂。 昌東在一張空著的小桌子邊坐下來,點了些燒烤,又加了瓶啤酒,他的單子送過去時,葉流西抬頭朝這邊看了一眼,昌東朝她點點頭,算是打招呼。 他有點佩服她,每次見她,她都能換份工,每份工之間還風牛馬不相及——說她是三百六十行成的精他都相信。 這一餐快吃完的時候,葉流西終于得了個空閑,嚼著烤餅過來找他:“找我?” 昌東一條條說:“昨天你見到的那個,叫肥唐。他會跟我們一起走線——我讓他去租一輛四驅越野,這樣多一輛車裝補給,更穩妥?!?/br> 葉流西說:“好啊?!?/br> 邊說邊順手拿起裝辣椒面的調料罐,給烤餅添點料。 “我們從敦煌進,行程順利的話,預計四天出,我會在進戈壁之前談好后援隊,每天定點跟他們聯系,報GPS位置,失去聯絡4時就開始救援?!?/br> 葉流西說:“挺好的?!?/br> “還有就是,龍城的面積比半個上海都大,東西南北都長得差不多,人在里頭很容易失去方向感,你憑什么說你能準確找到孔央的位置?” 葉流西斜乜了他一眼:“懷疑我???” 昌東掏出列好的物類單,在背面畫圖:“不是懷疑你,你至少給我大致的方位,這樣我可以事先規劃路線,少走彎路?!?/br> 他把畫好的方位圖給葉流西看。 “龍城大致的形狀,是斜三角,很多人去過,但都是循前人的路線,快進快出,基本是這條東南斜插到西北的線……” 他在方位圖中央位置穿插了一條曲線。 “而這條線,每年都有不少車隊在走,如果孔央尸體在這附近,早就被發現了,所以你去的那次,一定是深入龍城腹地了?!?/br> “這條線上,有三個方位點,這里,是漢代的烽燧臺,只剩下一個土臺了;這里,有兩個灌滿沙的大汽油桶,桶身用紅漆刷了個指向標,是70年代的考古隊設的路標;這里,是百米溝槽,里頭都是駱駝的骨架——你是在哪個點附近偏離安全路線的?” 葉流西看了會,示意了一下烽燧臺和汽油桶路標之間的方位:“這里?!?/br> 昌東皺眉:“這一帶鹽殼多,路不好走?!?/br> 葉流西聳聳肩:“所以那些進龍城的人,都沒發現你的孔央啊,要是路好走,早就找到了?!?/br> 昌東收起清單,把餐錢壓到調味罐下:“明天凌晨,4點半,那旗鎮外,大家在前進橋頭匯合?!?/br> 前進橋在鎮西十多里,河道早干了,空留一座橋。 葉流西意外:“為什么橋頭匯合?不能在鎮子上匯合了一起走嗎?” “不能?!?/br> “四點半是不是太早了?需要這么趕嗎?” “需要?!?/br> 葉流西覺得好笑:“就不能解釋一下為什么?” “明天見了面,會告訴你?!?/br> 第8章 山茶 葉流西凌晨四點從鎮上出發,她習慣早到,不喜歡讓人等。 車過土路時,看到路燈下或站或蹲一堆堆的人,裹著棉襖,縮著脖子避風,這些都是鄉下出來,等著去工地打零工的,據說五點多工頭就會開車來挑人,隨拉隨走,最近這段時間活少,要靠搶,所以排隊的時間越來越早。 路邊有家早點鋪子開著,賣豆漿、包子和油條,葉流西下去打包了一份,給錢的時候,鈔票被玻璃罩旁的掛燈映得通透。 血汗錢呢。 四點一刻,車停在了前進橋頭,四下黑洞洞的,吃飯還嫌太早,葉流西開了車載DVD聽歌。 這車子有些年頭了,碟片也都是黃德福買的,姓黃的什么口味,她就湊和著聽什么歌,從來不挑,也懶得費那個事。 機子里鑼鼓磬兒鐃鈸月琴齊響,老生唱腔的,一個字能拖得人喘不上氣—— “包龍圖打坐在開封府,尊一聲駙馬爺細聽端的……” 葉流西往車玻璃上呵氣,呵糊了外頭天邊的星,又伸手抹擦出來。 四點半,昌東沒到,葉流西下了車,朝來路看了看,沒任何動靜,唱曲換成了里最有名的那段西皮流水,也不知誰唱的,捏著嗓子,聲音尖細,風把唱腔送出去,像野地里鬧鬼。 一個男人,要女人等,什么玩意兒。 葉流西上了車,車門轟一聲撞上,翻出手機設了5點的鬧鈴:做人要大度,她等人的容量一般在半個小時。 車里改裝過,為了有足夠大的地方放貨和掛床,后排座位全拆,只留了駕駛座和副駕,葉流西閑著無聊,腿掛上椅背,做懸空倒掛的仰臥起坐。 二十個做過,腰腹和大腿發酸,她掛著不動,像蝙蝠入了定。 唱曲改了,武生駐馬停牌,唱:“良夜迢迢……我急急走荒郊……身輕不憚路途遙……” 這是最后一首,唱完了自動停機,咔一聲響,車子里安靜得像被鍘完頭的陳世美。 …… 五點鐘鬧鈴響,葉流西撥昌東的電話,提示關機。她做了一個深呼吸,覺得自己應該耐心點:沒準是出事了呢。 六點鐘,葉流西裹著棉襖看東邊的天:日出前,天空會先罩一層紗紅,然后紅得越來越濃烈,像車禍現場——昌東要么是傷得不能動了,要么是死了,不然真是很難讓人原諒。 日出的剎那,葉流西喝光涼透了的豆漿,仰頭瞇著眼睛看太陽,說了句:“我cao?!?/br> —— 車子重新進鎮,土路兩邊蹲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