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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聽你提過,你有個朋友,電腦玩得很溜?” —— 肥唐跟朋友通了電話,對方表示是小活,正好有時間,直接過來就行。 反正也到關門的時候了,肥唐關了店,招呼昌東:“我朋友住得近,走兩條街就到了,咱走走吧?!?/br> 路上,本來還想敲打昌東,問問他這兩年的情況,但昌東話少,答得都讓人沒法往下接,再加上微信群“古玩同道”里正聊得熱火朝天,肥唐很快轉移了注意力。 聊了一會,神氣活現,對著手機大放厥詞:“今天我收了塊硬貨,知道是什么嗎,和氏璧!” 昌東看了他一眼。 肥唐察覺到了,嘿嘿干笑:“東哥我是扯呢,這小子說前兩天有人去他那賣獸首瑪瑙杯,我不得壓他一頭???” 他放語音對話給昌東聽。 果然,群里七嘴八舌,有人說今天收到了清明上河圖,有人說兩萬塊買下了王羲之的蘭亭序。 那個被眾人群懟的“這小子”也說話了,氣急敗壞,吼:“騙你們我是個鳥!我他媽看得清清楚楚的!店里的老師傅也看了,人家幾十年沒走過眼!” 昌東說:“說得挺像回事的?!?/br> 肥唐嗤了一聲:“獸首瑪瑙是我大陜博鎮館之寶,免費票都看不著——東哥,獸首瑪瑙要丟了,新聞還不翻天啊……到了?!?/br> —— 肥唐的朋友跟他一般瘦,叫齊劉海,人如其名:發型蓬亂,卻留著齊整的劉海,打理得服服帖帖。 他忙活了一會,調出那天的街口視頻給昌東:“你慢慢看,找到那女的比較清晰的臉就行,其它的交給我?!?/br> 昌東看得仔細,這得一個個認人,又不能快進,齊劉海估摸著一時半會出不了結果,去找肥唐聊天打發時間。 扯東扯西,順便也吐槽昌東:“你這朋友真沒禮貌,我算是幫他,笑都沒對我笑一下?!?/br> 肥唐瞥了一眼角落里的昌東,壓低聲音:“十幾條人命壓身上,擱你你也笑不出來?!?/br> 齊劉海頓時來了興致。 肥唐繪聲繪色:“兩年前他帶隊,選錯扎營地,人都讓沙暴活埋了,自己女人也賠進去了……哎你搜視頻,死者家屬堵上門,打得他孫子似的,現在網上還有?!?/br> 齊劉海趕緊掏出手機,搜了關鍵字,翻了幾頁之后,還真有,肥唐配合地遞過耳機線,兩人心有靈犀,一人耳朵里塞一只耳機,點擊播放。 路人拍的視頻,渣像素,畫面抖,但還是可以認出跪在地上的是昌東,有幾個中年男女拉扯著他,嚎啕大哭著拿拳頭砸他,揪他的頭發,上腳踹。 齊劉海雙眼放光:“打這么帶勁??!” 肥唐看得專注,順手拈過一袋開了口的薯片,嚼得咯吱咯吱:“往后看,還有拿磚頭砸的,你想啊,這是人命,聽說那之后,他連門都不敢出……” 面前忽然響起昌東的聲音:“我找到了?!?/br> 肥唐一驚,閃電般拽下耳機,順勢推了齊劉海一記——忙中出錯,耳機線被帶松,女人撕心裂肺的聲音響徹房間。 “人活著跟你走的,死了我都沒看上一眼,連口棺材都沒有啊……” 齊劉?;帕松?,抖抖索索地就是點不中視屏上那個“×”,終于關掉的時候,臉紅得跟猴屁股似的。 昌東說:“我已經找到了,點了暫停,還有輛車,能跟到車牌號就方便了?!?/br> 齊劉海如逢大赦:“那交給我,下面我來?!?/br> 他走得飛快,撇肥唐應付昌東。 肥唐覺得空氣都尷尬了,做什么都不妥,只好裝著認真吃薯片,還客氣地讓昌東也吃,過了會偷發微信給齊劉海:“隨便找出點什么,先打發他走,老子實在撐不住了……” 齊劉海沒讓他失望,很快拈了張便簽過來給昌東。 “運氣挺好,附近的街道攝像頭拍到車牌號,我查到車主,還有電話。但車主不姓葉,你可以先打過去問,我今晚再跟一下,有什么發現會發給肥唐?!?/br> 昌東接過來。 車主叫黃德福,46歲,住蒙甘省界處的那齊鎮。 —— 回去的路上,明知希望不大,昌東還是撥通了黃德福的電話。 黃德福的回答出乎他意料。 “車子啊……我不開,租給別人開了?!?/br> “好像是姓葉,叫什么記不清了,是女的沒錯?!?/br> “你找她???她這一陣子在街上賣瓜?!?/br> 第4章 山茶 昌東的行李很少,收拾全了只一個手拎包,比來時的那個包還癟。 看著怪凄涼的,小何送他出門的時候,忍不住再次確認:“東哥你再四處看看,別落了東西啊?!?/br> 這話提醒了昌東,他折回后臺,拎出一個皮影戲箱。 解放前,那些走街串巷規模不大的皮影戲班,全部道具裝起來也只兩口戲箱,扁擔顫巍巍挑起來,就是滿副家當。 昌東說:“我這人悶,也沒什么愛好,這戲箱送我吧,沒事的時候,我還能刻皮子練挑線打發時間?!?/br> 戲箱不值什么錢,小何樂得做人情,他把昌東送到巷子口,客氣地說了句:“東哥,你要想回來,隨時啊,打個電話就行?!?/br> 昌東說:“謝了?!?/br> 他沉默地走向街口,一手拎包,一手拎戲箱,箱子比包沉,墜得他一邊肩下壓。 小何嘆了口氣,覺得昌東回來這事,八成是沒指望了。 —— 昌東打車到北郊坊下,這里是片待拆遷的城中村,因為開發商資金不到位,拆拆停停,一半殘磚剩瓦,一半樓屋尚存,風一起就嗆灰,基本沒人住了。 他憑著記憶認找,在一間大門面外停下腳步,掏出鑰匙開了自動卷簾門,用力往上一掀。 積灰簌簌落下,瞬間讓他灰了頭發,陽光過處,塵灰亂舞。 屋里停了輛越野車。 昌東走到車邊,車外后視鏡旁插了一朵已經風干的玫瑰花,殘成了黑褐色,伸手一捻,脆碎的屑飛在空氣里。 車是幾年前孔央送他的,到手之后,昌東幾乎花了車價一半的錢來改裝,戈壁沙漠不是鄉村公路,沙漠易陷車,羅布泊又有成片的大鹽殼,會把輪胎戳磨得像狗啃一樣慘不忍睹。 裝了防滾桿,做了車體升高,換了全地形大輪胎,配了電動絞盤,一系列改裝之后,原本強悍帥氣的越野多了幾分不倫不類的敦實,孔央嫌不夠好看,昌東回答說,實用就行。 路上多的是外形煊赫的路虎悍馬,能引美女垂青,但于他,車是拿來用的,遇險要能救命。這車能留存也是運氣——“黑色山茶”那次,有大品牌車商贊助,為了廣告效應,不能開自己的車。 后來孔央死了,他變賣家產,留下了這輛車,封在這的時候,覺得也許有一天會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