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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得以在夾縫中生存了下來。 可現在,嘉妃爭寵已到了箭在弦上的關鍵時刻,一個皇子是多么重要的一顆棋子??!嘉妃怎會任由比月菡得寵的盈嬪自己撫養皇子呢? 所以這幾個月里,嘉妃對盈嬪有意無意的折磨,現在看來,竟是有意而為之了!而她這事做得巧妙,既不至讓盈嬪因過度勞累而導致小產,又消耗其身心使她母體衰弱。 小看了她!國毓寧! 采芷見月菡的臉色難看,匆匆勸慰幾句:“小主看顧好盈嬪吧,奴婢得回去了。奴婢說一句良心話,只能但愿上天眷顧了?!北慊厝ゼ五磉厓毫?。 月菡幾乎是滿含著悲憤遠遠望著嘉妃玲瓏嬌媚、高高在上的身影。她嬌笑著連連勸酒,她含羞與君陌悄悄話,她仿佛母儀天下般斜睨著臺下的嬪妃,她在東郡王爺上殿敬酒時的妙語連珠…… 回頭再看看盈嬪越來越青白僵硬的臉色,月菡的心中矛盾而悲涼。 盈嬪此刻必須回宮休息了,否則便是危險。但她如若想要救盈嬪,必會得罪嘉妃。而得罪了嘉妃,即便救下盈嬪,她二人便更不會好過。 就在月菡猶豫不決時,彼時殿上熱鬧非凡。先是東郡王爺攜一眾早已被封爵歸省的老將進殿拜年,再是驃騎將軍邵胤攜當朝年輕將領進殿朝拜,一時之間,殿中英氣勃勃,真是羨煞眾人。 不時,君陌下了一道晉封爵位的旨意,封邵胤為三品鎮北公,晉東郡王為一品東親王,其余將軍侯爵各有封賞。 這下子,前朝后宮一派歡騰,正是晚宴的最□□處。 可盈嬪卻是支撐不住了,只見她伏在案上,消瘦的背脊起伏喘息著。一旁敏貴人發覺了,用手攬過她來,輕聲問著些什么。 不一會兒,敏貴人親自過來問月菡:“貴嬪過來瞧瞧吧,嬪妾看盈嬪怕是不大好。從前嬪妾的jiejie有孕在娘家待產時要生了,便像盈嬪現在這樣子呢?!?/br> 月菡再也不顧嘉妃刀鋒般的目光,提起裙子便去。 盈嬪聽見月菡的聲音不由抬起頭來,滿臉的淚水和汗水分不出,她臉色慘白,語氣不穩:“jiejie,救我,我怕是忍不住了?!?/br> 月菡顧不得殿上還有外臣,悄悄伸手一探,盈嬪的裙底濕了半截。她再也不能故作鎮定下去,忙讓敏貴人去殿外喚太醫前來,一壁讓品墨去請皇上的圣旨。她自己扶著盈嬪慢慢起身,往殿外走去。 才走到一半兒,只覺得殿中忽然安靜了下來,月菡顧不上回頭去看,只聽見人群中爆出了一聲聲恭喜萬歲的吉祥話兒來,君陌從背后趕了上來。 他沒注意到盈嬪如敗絮般殘敗的臉色,只是喜滋滋地喚過太監備轎。嘉妃也趕來吩咐月菡:“這兒離華音殿最近,便去本宮的宮里罷。咱們姊妹日日都在那兒談天打發時間,想來盈嬪也安心?!?/br> 君陌自然是允許的,便對殿中眾人笑道:“眾卿莫怪,宮中許久無喜事了,朕一時高興,也便要失陪了?!?/br> 眾臣皆是喜笑顏開的,一一祝賀著。宴會不停,只交由姝昀夫人繼續主持,其他一眾人簇擁著盈嬪去了,倒剩下月菡呆愣愣地站在原地。 ****** 盈嬪送進產房,已有半個時辰之久。她似乎虛弱極了,即便是痛苦的叫聲亦十分渺小,簡直穿不出幾層厚厚的房門。 君陌的面色也漸漸不大好了,他想必是想起了半年前京郊野外,馬車內的那一場驚心動魄的難產,和那個如今失了心瘋,從前卻得他萬千愛寵的纖弱女子。 月菡的焦慮,是溢于言表的。她此刻已是顧不得了。盈嬪進宮、得寵、有孕、生產,皆是由她眼看著成長起來,更可以說,是月菡自己一手扶植起來的。盈嬪最初是她想要培養的親信,一個分奪嘉妃注意的棋子,可后來,兩個相依為命的靈魂,早已在孤獨的冷夜中相互取暖,成了真心相待的姐妹。 嘉妃也蹙著眉,在一旁陪伴著君陌,不時低聲安慰著。 忽然,太醫推門而出,滿手鮮血,只沖到君陌面前,顧不得骯臟,張口便問:“盈嬪小主身體虛弱用不上力,孩子一直卡著出不來,時間長了怕要窒息,孩子和母體都有危險。微臣敢問皇上一句,到了逼不得已的時刻,是保大還是保小呢?” 又是類似的情況! 又是相同的問題! 君陌一愣,脫口而出:“現在能看出是男是女了嗎?” 那太醫道:“現下還不敢確定,但八成是個皇子?!?/br> 君陌一聽,顯然是猶豫了。 月菡卻像瘋了一般沖到君陌面前,直直跪在地上,膝行幾步攥著他的衣擺:“皇上可曾聽過一句粗話: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臣妾不敢求皇上舍棄龍裔,但求皇上看在盈嬪那一舞足踏金蓮的情分上,莫要輕易便舍棄了她呀!” 嘉妃上前來扶月菡:“慧貴嬪急糊涂了,方才的話是該咱們做嬪妃的對皇上說的嗎?皇上自然自有主張?!?/br> 君陌撫一撫月菡滿面的淚水,柔聲道:“月菡,你放心,朕絕不會隨意舍棄任何一個人?!?/br> 嘉妃便問那太醫:“若是保大,小的成活率幾何?若是保小,大的成活率幾何?” 太醫便道:“若要臣說句實話,臣便直言不諱了:盈嬪小主骨盆過窄,體虛本不適合受孕,懷胎八月,已經到了她的極限。今日無論保大還是保小,盈嬪小主的危險都將極大。但若皇上為皇嗣考慮,那么至少微臣可以保證胎兒可順利出生。而盈嬪小主,也只得看天命眷顧了?!?/br> 嘉妃追問道:“那么即便是說,孩子存活的可能性更大些,而盈嬪無論如何都可能保不住了,是不是?” 太醫便道:“也可以這樣說?!?/br> 嘉妃轉向君陌,殷殷流淚道:“皇上,臣妾與盈嬪情同姐妹,實在難以開這個口。但臣妾一旦思及婧妃,因失了孩子而失去理智的樣子,便是后怕至極?;噬鲜ッ?,自有決斷,無論決定為何,臣妾都不會怪皇上,相信盈嬪也是如此?!?/br> 不!不!不! 不能! 月菡只覺得心里有一只猛獸在撕扯著想要爬出胸口,她感到眼中兩團火焰在燃燒。她向前邁了一步,剛要說話,卻被一個人攔住了。 她定睛一看,竟是君陌身邊兒的掌事姑姑姚婉秋,正以旁人察覺不出的幅度朝她迅速搖了搖頭。 姚姑姑身子一側,剛好將月菡擋在身后,沉穩而老練地福了一福:“情況危急,皇上且請拿主意?!?/br> 君陌猶豫了半晌,聽見嘉妃說起婧妃之事來,眼中的猶豫便逐漸散去,布滿了悲涼而落寞的黑洞。 他聽姚姑姑一催,便緩緩點頭道:“你進去吧,將朕的第八個孩子平安地迎接到這世上來?!?/br> 姚姑姑的眼中有著悲憫而同情的神色,鄭重點一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