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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道:“叫了一年永樂,日日見、天天喚,哪兒那么快就改過來了?你既不喜歡,從此朕便改口叫莞鴻就是?!?/br> 月菡見如此,也不好多說,畢竟這名字亦是看在盈姬的份上賜的,加之聽見君陌道“日日見、夜夜喚”,實是這一年來寵愛至極的意思,便還是欣慰的。因此笑了,伸手撫一撫男子衣裳上的扣子,低聲道:“都是皇上賜的,臣妾都喜歡至極,不分彼此?!?/br> 她向來聰慧精明,卻甚少有這樣親密的時刻,君陌雖有意外卻也喜歡,笑道:“朕向來贊你敏慧,果然不負朕望。今日的百花宴,你做的很好?!?/br> 月菡撲哧一笑:“只怕盈姬的舞姿最好?” 君陌知她刻意取笑,也不在意,只是輕嘆一聲,閉眼回味道:“朕從前讀漢書,也曾好奇過,這能作掌上舞的飛燕究竟是不是個仙人轉世?沒想到,如今也能一見其風采了。宮中歌舞伎眾多,沒一個能讓朕滿意,偏偏是個久病不愈的嬪妃能傳神一二?!?/br> 月菡知道,今日的這一計正中其下懷,若不是那日君陌午覺說夢話背起飛燕外傳時偏是自己陪著,只怕這番用心得來的恩賜便要拱手他人了。即便這樣想著,卻仍要嗔笑道:“皇上原來坐在曼綃館,心里頭卻全是盈姬呢!也罷,橫豎盈姬就是臣妾宮里人,皇上這時候移駕敏春堂也不算太晚?!?/br> 君陌失笑道:“朕不過白夸一句盈姬,便惹來你這么些話。何況盈姬若是好,朕最該謝的便是你,哪有舍了你去見她的道理?”說罷伸手探一探她耳垂,半笑道:“都是做母親的人了,不許再鬧,不然朕要惱了?!?/br> 這話出口,已是劃定了邊緣。玩笑雖好,也不宜過度,否則必定出界。一旦出界便是年年歲歲的熬,不知熬到何時才能出頭。月菡心下立馬警覺,面上卻笑盈盈,起身道:“臣妾也不過白開一句玩笑,皇上可不許惱,莞鴻才睡下呢?!?/br> 君陌不置可否一笑,執著月菡的纖手搖一搖,便放她自去卸妝。 這時,侍婢品墨早行了禮悄聲進來,一壁利索地備下溫水,一壁上前替月菡卸下手釧、挽起袖口。月菡雙手捧了溫水慢慢洗盡臉上脂粉,一寸一寸,手勢輕柔,極盡細致。小丫頭進來換了一盆清水,端著方才一盆染了胭脂媚色的污水出了后門倒掉,又進來點上安神香。品墨在一旁捧著妝奩,月菡一圈一圈拆了發髻,一頭緞子般的青絲逶迤而下,幾近垂地。她取過一把象牙柄的細齒梳子一下一下地梳理著發絲,望著鏡中自己年輕的面容,暗暗盤算著錯過了今晚只怕不能再提起的話。 你是否常常見到女子對鏡梳妝,眼神清澈執著,一舉手、一轉腕,都是一幅絕美的畫卷。那些細小的梳齒密密地、冰冷地劃過頭皮,酥麻麻的。它們刺激著靈感,撩動著情緒,是女人思考時慣用的掩飾動作。別小瞧女人。那些懶洋洋在陽光下梳理毛發的母獅子,下一秒便可能為保護幼崽咬斷你的喉嚨。 月菡此刻正思緒如潮:說么?只恐多話惹他厭惡,今晚已然觸界,不可再以身犯險。不說么?不說么。她忍不住從鏡子里看一看君陌,卻意外地發現那天之驕子正笑盈盈地望著自己。 “皇上做什么一直看著臣妾笑?”月菡歪一歪頭,咬唇笑著也從鏡子里與君陌對視著。 君陌撂下書,從榻上起身走過來,撫著月菡的發絲,笑道:“沒什么,不過是看到一句話,很合現在的場景罷了?!?/br> 月菡眼神自一旁行禮退下的品墨含鶯身上掃過,徐徐念道:“‘明星熒熒,開妝鏡也;綠云擾擾,梳曉鬟也;渭流漲膩,棄脂水也;煙斜霧橫,焚椒蘭也?!?)皇上是在笑這一句吧?”君陌劍眉一挑,笑道:“若論博古通今,宮中無人能及你?!痹螺論溥暌宦曅Τ鰜?,起身準備替君陌更衣:“什么博古通今,臣妾只是不知者無畏罷了?;噬线@話可再別對旁人說,可要笑死人家了呢!”頓了頓,又低聲一句:“更何況,這哪里就合情合景了?” 君陌低頭看了看她,奇道:“哪里不合?”點頭笑道:“是了,你必是不喜‘有不見者,三十六年’(2)這八個字?!?/br> 月菡卻搖一搖頭,緩緩道:“秦王暴戾,百姓不寧。前朝不寧,所以后宮多怨,是以杜牧作賦諷阿房宮,更是諷秦王。而今天下太平,兼之后宮和睦,足顯得皇上圣明,不同于秦王?!彼f罷便深深拜下,櫻粉色的常服花朵似的綻放在君陌腳邊:“臣妾妄議史政,班門弄斧,請皇上責罰?!?/br> 君陌伸手扶她起身,笑道:“你喜歡讀書,朕很歡喜,不必請罪?!痹螺招⌒牡溃骸盎噬喜还殖兼嘣捵h政?”君陌揮一揮手,笑道:“談論史書而已,算不得議政。你也太過小心了。日后你讀書若再有什么心得,也可以說來與朕聽聽。朝廷上聽多了那些酸腐陳話,朕也煩的很?!?/br> 月菡聞言,這才一塊石頭落在心上。也好,也不壞。這話題自己雖不是最喜歡,但卻是他愛聽,這樣自己便比旁人多了一項與他親近的機會。辛苦么?別問自己。為著你喜歡,我便是鑿壁取光,便是讀破萬卷,亦是欣喜。我若多讀一字,便能近你一分。非但不怨,更要感謝上蒼,賜我良機。 次日一早,眾妃嬪仍是按規矩齊聚漓蘊殿行晨昏定省之禮。韻嬪和淳貴人等人來得早,便在殿外等候。這時便見碧落宮掌事宮女璇璣出來笑道:“幾位小主來的好早,貴妃娘娘尚在梳洗,請進殿先等上一等罷。奴婢已讓人備下茶水了?!?/br> 韻嬪見是璇璣親自出來,忙笑道:“這天兒愈發的暖和,連碧落宮里的花兒都開了呢。我們就在這兒賞賞春景,姑姑不必忙了,且去伺候貴妃罷?!?/br> 話音才落,便只聽一把驕矜女聲道:“果然是碧落宮,連花兒也比旁的地方開的好。想必是上林苑的花花草草沒有滟貴妃的福氣罩著,韻嬪也不屑一顧。寧肯在風口里吹著冷風,也要巴巴兒地來這兒看呢?!?/br> 韻嬪臉色一變,回頭便要反駁,卻只見是國昭儀扶著侍女的手昂首而來,滿眼的嘲弄,赤|裸|裸不加掩飾。于是忍氣福了一福,道:“嬪妾自然不比昭儀娘娘見多識廣,想必東郡王府的奇花異草比宮里還多罷?!?/br> 國昭儀瞇起眼睛打量她一番,搖頭輕蔑笑道:“東郡王府如何能和宮里相比。不過是本宮幼時常隨母親進宮,宮里的花草也見慣了罷了?!彼酃庾岳焯N殿外新出的嫩葉掃過,又笑道:“不過話又說回來,韻嬪你進宮也有五六年了怎么還這么沒見過世面似的?!?/br> 韻嬪氣得臉上青一塊紅一塊,但礙著國昭儀的身份和娘家皆比自己高貴,又是盛寵,想辯更不敢辯。 唉,你我本是大地的女兒,不過你開在枝頭,我長在道旁,你經人澆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