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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為憑他一己之力便足以護住我們兩人,可這正是因為從小到大,他的一切都來得太容易?!?/br> 就是從這里,崔嫻倏地言辭激動起來:“相貌、才華、金錢、地位、女人,甚至是快樂。男人追求了一輩子的東西他都唾手可得,他還沒有意識到努力的重要性,他不知道有的東西來之不易!” “可是子桓知道?!彼值吐曊f道。 這……大抵就是兄弟兩人決一勝負的因素之一吧。 甄氏因她的言論驚詫了半晌,回神之后來不及表達感想,先拉著崔嫻瘦如枯骨的手腕,將她帶進了最近的一處小屋。 這里本是為游園之人暫時休憩而設的一間小軒,內有軟榻軟席,每日都有婢女更換鮮花,中央的木案上擺著鮮果與佳釀,只是二女如今都沒有閑情享受便是了。 崔嫻這時也反應過來,自知剛才不該在空曠之地高聲發表那樣的言論,但話已出口,不如此刻一道說完。 “所以他不知道何為讓步,何為妥協,何為以退為進?!边@里指的仍然是曹植不肯納妾一事。然而能否成功奪取魏太子之位的因素又有許許多多,這里除了關乎子嗣,還關乎著曹cao的偏愛,那是曹植手上最大的王牌,他不能丟棄。 無論是用人之道,還是律己自飾。他不知道的事,曹丕都知道;他沒有意識到的問題,曹丕也都清楚。 也許晚了一步,但是現在魏太子一日未定,便不可放棄。 “這……”甄氏一時無言,只因無法反駁她的話,也無法勸解她,“無論如何,你都應再與子建談談,他會明白你的苦心的?!?/br> 崔嫻再次搖了搖頭:“前幾日我已與他提過多次,可是他始終無動于衷,固執己見。如若不然,我也不會罔顧他的意見?!?/br> 甄氏嘆了口氣,無從說起。 “甄姊姊也有心事?”崔嫻怔了一下。 甄氏不過是想到幾日前書房中的不愉快,終究沒提曹丕堅決反對曹植納姜楚的事。 她隱隱約約知道崔嫻當年的少女心事。 那年她剛跟著卞夫人來到銅雀園,也回到了闊別多年的鄴城。物是人非,她只能隨遇而安。彼時崔嫻還未嫁,卻常常來園中作客。甄氏在園中行走時,曾見過她幾次。 同時也見過她看到曹丕時,眸中流露出的淡淡情愫。 后來過了幾年,崔嫻因受驚小產,一連恍惚了月余。當時曹植在外隨曹cao出征,甄氏便常去探望她。 就是那時,她從崔嫻的口中漸漸拼湊出一個令人遺憾的誤會。 “那年我及笄,聽叔父說,曹公有意把我許給他的四公子。當時子建早已以文采斐然名動天下,又貴為丞相公子,不知有多少女子愛慕……” “后來我無意間拾到一張絹,上面寫了一首詩……是從那人身上掉下來的……” “歲月無窮極,會合安可知?愿為雙黃鵠,比翼戲清池……” “可笑我當時同世人一樣,以為丞相家里只有一位文采出眾的公子,還以為那是子建所作……還以為他就是子建……還曾陷入他所描繪的情景之中,以為世間最美好的情意不過如此……” “僅因為這一個陰差陽錯,我便已辜負子建太多?!?/br> …… 甄氏也是自幼飽讀詩書,現在也時常讀些鄴下文士所作的詩賦。那首詩,她也曾讀過,是曹丕所作。 * 暑往寒來,鄴城幾乎一下子跳過了秋季,毫無征兆地步入了嚴寒。 當眾人換上厚衣裳時,郭奕已經披起了貂毛大氅。盡管如此,他的臉色又開始變得蒼白。 這些日子,曹丕和郭照都沒有閑暇再顧及他與賈如的姻緣,只因崔嫻出了事,而崔琰也相繼被曹cao處死。 本來一直到曹cao的壽宴結束,一切都是平和安寧的?;屎蟛芄澰阢~雀園又住了三日,方才返回皇宮。誰也未曾想到在第四日,崔嫻被曹cao的人請走,欲要處死。 這件事本來是要瞞著曹植的,然而被一同請走的還有甄氏,她未去之前便已有不祥預感,趁整理著裝的功夫,使姜楚立刻去給曹植報了信。 另一邊曹丕和郭照也同樣得知了此事。曹丕今日難得在家休息,在書房檢查著曹征的課業,本想結束之后帶他去看孔雀,補上沒有兌現的諾言,卻突然被百靈的通報打斷。 自從姜楚出現后,曹丕與郭照夫妻兩個一時猜想不到孫權的用意,看她一個弱女子似乎也沒有能力掀起風浪,于是暫且擱置,不予理會。園中到處都是曹丕的人,時時盯著她與甄氏的一舉一動,沒有什么可擔憂的。 不過一經姜楚向曹植那里奔走而去,又聽聞甄氏也被請走,郭照一聯想壽宴當夜所見,稍一思索便能推斷出個大概。 “這著實不是個好時機?!惫锗f道。曹cao近來因為崔琰的事,本就容易上火,隨時可能有人被遷怒,尤其是與崔琰有著血緣關系,又如履薄冰的崔嫻。 即使曹cao想拿崔嫻開刀,向眾人立威,也不是沒有可能的。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便已足夠駭人,更怕崔嫻這回是真的犯了忌。 曹丕低頭看了她一眼,吩咐百靈先將曹征帶出去玩,待門緩緩關上時,他才開口問道:“怎么了?” 他的聲音輕而低柔,只因他指的不是崔嫻如何,也無關甄氏姜楚,而是留意到她的忐忑與不安。郭照本跪坐在他身側,現在交握的雙手都被他包在掌心,粗礪的拇指來回摩挲著她細膩的手背。 “不知道……只是沒由來的心慌,也許是因為我當時也在場,”郭照低頭回想著那夜的情景,她當時有意忽略那兩人,注意力全然未在上面:“但也許與那夜無關?!?/br> 曹丕背靠著隱囊,目光沉了沉。 現在他們不方便過去,只有靜觀其變。 他低頭親了親她,霸道與沉著的氣息包圍了她整個身軀,予以了她堅不可摧的安全感。他說:“無論如何,定然與你無關?!?/br> 與其說是一句安慰,倒不如視作一個保證。 他很快著手此事,動用了曹cao那邊的關系——一個最近十分得寵的姬妾,姓王。王夫人不過錦瑟之年,卻十分懂得看風向,一早便跑來向曹丕示好。 畢竟她作為曹cao的枕邊人,最是明白他的身體如何。已是風燭殘年的梟雄,再也不得不面對時代將要被更替的現實了。 作者有話要說: 出自曹丕,他寫的詩有個好處就是看字面意思基本能懂_(:зゝ∠)_ 與“道路阻且長,會面安可知”同意,惟愿比翼□□啊比翼□□ ↑現在看來是老土得過時了,可當時好歹也領先白居易五六個世紀呢 郭照:隱隱約約感覺到又有妖艷賤貨惦記我老公。 ☆、建安夜其八 王夫人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