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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在離去時貼近郭照道:“明日夫人隨二公子一同出席吧?!?/br> 曹cao宴請眾將,亦包括了家眷,重臣多數攜妻同行,只有曹cao本人是個例外,除了丁夫人,他還帶了卞夫人一起。至于曹丕身邊的位置,自然是留給郭照的,陳群多余地提點一句,又不知是為了何故。 漢時的宴會皆從早上開始,郭照第二次登上銅雀臺,仍是不敢向下看。這回臺上不比上次的空曠,數米寬的長毯平鋪在地上,兩側擺滿木案熏爐,一張張茵席羅列有秩。曹丕和曹植幾個兄弟坐在曹cao下首,禮樂奏響之前,曹cao轉頭,向他們看了看,目光最終落在垂首不語的曹丕身上,問道:“昨日去哪了?” 他的聲音不大,卻足以令有心之人聽個一清二楚。 郭照坐在曹丕身側,垂著眼瞼,余光瞥及卞夫人,見她也跟著看過來;離曹cao最近的丁夫人卻是什么也沒聽見似的,看著木案上的果盤無動于衷;曹植還在笑著與崔嫻交談,倒是崔嫻時不時地瞥過來看兩眼…… “出城行獵?!辈茇娌桓纳亟拥?,曹cao聽后無甚反應,只道:“下次帶上護衛?!?/br> 曹丕低頭,恭敬應道:“是?!?/br> 此事過后,曹cao轉回頭去,正坐在中央,看著樂聲緩緩奏起,臣下觥籌交錯。 郭照有數月不見他,經赤壁一役之后,他兩鬢已白了大片,只是未像曹丕一樣涂藥遮掩,毫不避諱地暗示眾人,他正緩緩老去。 也到了擇選接班人的時候。 到了正午,日頭漸烈,郭照穿著繁復的禮服,背上已起了汗意,鬢角也漸漸染濕。此時湯飯已經上齊,她吃在嘴里如同嚼蠟,銅盤上的水果早已被她吃完,她看了看身側的曹丕,只見他也極少動筷,而是一杯一杯地飲著酒,身后的婢女已為他換下好幾壺。 “昨天還頭痛著,今天就節制些吧?!惫帐疽怄九槐卦贀Q,自己又動手給曹丕斟了一杯蜜水,放在他面前。 從昨晚起,他就一聲不吭,誰也不理,獨自睡在了書房不說,今日還是老樣子。 旁邊的曹植早已不知在何時站了出來,借著興頭,歌頌曹cao之功德,可謂出口成章,對仗工整,言辭激昂,感染得左右群情激動,紛紛同他一起向曹cao表忠,其中帶頭的大多都是熟人,譬如丁儀。 曹丕臉上維持著一抹淡笑,眼底的暗淡無光讓郭照擔憂不已,頻頻向他看去,曹植的朗聲高歌傳入她的耳里,都成了模糊的碎片。 一片盛譽之中,曹丕的沉默已經略顯突兀,偏偏他還坐在離曹cao最近的位置,郭照再看向他時,他眼底已然漸漸逼紅,說不清是悲是痛。 曹cao大悅之余,目光稍稍一瞥便看到了曹丕,當下沉聲問道:“子桓,你怎么了?” 曹丕沒有即刻起身,他頓了一下,才上前拜道:“昨日兒出城狩獵時,看到飛鳥帶著一群幼鳥回巢安息,記起幼時您帶我和三弟去捕獸,持弓瞄準一只雁,又放下了箭,”他低著頭,聲音沉穩有力,在寂靜的高臺之上回響:“我和三弟年幼,還嚷著要打要殺,但您當時是這樣說的,’它一定是在趕回去見它的孩子,它的孩子若等不到它回去,該有多么焦急無助,罷了’?!?/br> 他緩緩說著,宴席上的人們都不自覺地安靜下來,數百雙眼睛齊齊望向他,聽著他的聲音漸漸變得哽咽:“時至今日,兒才懂為人父的責任,和對子女深切的真情。如今父親與諸位將士即將遠行西征,我卻沒有什么能做的,只能在此祝愿您與諸將早日得勝歸來!” 在座的將領多是有家室的人,他們正值壯年,家中幼子尚值得牽掛,曹丕言辭樸實,卻字字流露真情,不由得令眾人感懷之余,又燃起一顆好勝之心。 他們個個端坐在席上,見曹丕已情難自抑,熱淚出眶,他仍筆直地站在曹cao面前,字字鏗鏘,令眾人看了亦覺眼眶一熱。 曹cao幾乎是大為震驚,他臉上的喜悅之情已被動容替下,銳利的目光稍稍柔和,看著曹丕頷首道:“子桓,你令吾甚欣慰?!?/br> 這樣的反轉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本以為這場宴會成了曹植的個人秀場,如今失語尷尬的,反而成了丁儀幾個坐下賓,曹植舉止最為正常,他似乎也被曹丕打動,還側頭看了看身側的妻子。 崔嫻感受到他的目光,轉頭回應了一瞬,兩人目光對上,又被她很快轉開,雙眸毫無焦距地看著站在高臺中央的人。 丁夫人手持一杯酒,淡笑著接了曹cao的話:“子桓確實已經到了可以獨當一面的年紀了?!?/br> 此言一出,臺下眾人眼觀鼻鼻觀心,誰也不敢顯露聲色,坐在丁夫人下首的卞夫人,一時也未接話,只看著曹cao,見他對此不置可否。 君主出征在外,太子監國,放在曹家父子身上應是同一個道理。 郭照默默地看著曹丕回到坐席上,端正坐好,他的眼底仍泛著紅,除此之外,他的神色已經恢復正常,不悲不喜。 *** 夜里,兩人并肩穿過園中小徑,回到住處。百靈早已備好熱水,盛在后院才建好的浴池中。白玉石砌成的一方矩池,長寬各三米,足以容納下兩個人。郭照默不作聲地為曹丕解了衣裳,褪到僅剩中衣時,他突然滿身酒氣地擁住她,道:“我不是裝的?!?/br> 他指的是宴上對曹cao泣聲坦露之事。 “我知道,”她從未懷疑過他是在作秀,只是:“你今日這般出其不意,實在太險?!?/br> 曹丕摟緊她,聲音低沉,幾乎低到聽不見:“我知道你怪我沒有告知你,但昨夜季重來見我,才與我討論出這個辦法……本是要裝的,到頭來,卻忘記自己在演戲了……” 郭照擰眉想了半天,才記起“季重”是前些時候,被曹丕當作甘蔗偷運進來的吳質。 想不到他們昨夜又胡鬧了一回。 “你們日后還是莫要私下會面了,若被有心人告訴父親,你今日的所作所為都會變成無用功?!彼断滤詈笠患律?,半推著他進了水里,不悅道:“還有,你今日那一番話,豈不是暗示了他們,你已為人父?” ☆、銅雀臺十八 “......雖然如今不能確定你有孕在身, 我卻是真真切切地體會到了當父親的心情?!币黄瑵鳚魉F中, 曹丕坐在浴池中,長發散落在肩, 一雙烏瞳毫無轉移地看著郭照,等她也進入水中,他伸手將她拉到了自己身邊, 兩人的發絲在水中漂浮糾纏, 像生來同根的水藻。 他動作緩慢地撩著水,極有耐心地替她清洗長發,一邊洗, 一邊說道:“至于季重,我們倒不怕有心之人去父親那里告狀?!?/br> 曹cao身為一個統治者,最忌手下結黨,而曹丕又是嗣子候選人之一, 私下會見吳質,其中緣由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