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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小祝瞧見了,一面端了鋪子前的小桌小杌往鋪子里擱,一面問她,“發的什么癔癥?要把自個兒腦門呼腫還是怎么?” “也沒什么?!碧K一軟著骨頭往柜臺上靠,這會兒沒客人上門,但歇一會兒。眼瞧著就這么過了大半日,心思還是不寧不穩。越發的沒出息了,這才多大點的事情,總要忍不住往心里擱。 陶小祝也不追問她到底為的什么,擱下東西到后頭洗了洗手,來跟蘇一打招呼,“我出去一會兒,三五刻也就回來了。鋪子留你一人看著,你留心些。旁的不怕,就怕那些手腳不干凈的,摸了東西去。咱們這不比別處,但凡少個一兩件兒,都是要銀子堆的?!?/br> 蘇一明白,沖他應聲是,“你快去快回吧,待會來了客人我也忙不過來。師父往李大官人家去了,向來與他最是投機,不閑說個把時辰是回不來的。若再是添個小酒小菜的,喝上小半日也是能的?!?/br> “我省得?!碧招∽A栏闪耸殖鲣佔?。 蘇一也沒那心思往他身上擱,不知他干什么去了,也想不起問他去。誰一日里還沒幾件兒私事呢,沒有樁樁件件兒與她說的道理。但交代了時辰,她心里有個明白,也就成了。 鋪子里冷清下來,蘇一無事可做,自去拎了茶吊子到后頭添水,再到前頭來煮茶。這烹茶吃茶的閑雅事兒,都是跟陶師傅學的。別看他是個手藝匠人,背著手穿大褂兒來來去去像個誰家的太老爺,風雅起來卻也是個行家。他說茶圣是陸羽,較真兒起來應是個茶癡,不但遍嘗了各地名茶,還著有一書。 蘇一不懂這些個,陶師傅還要拿了與她看。她便笑了,說:“師父您這是抬舉我,我才識得多少字兒,眼面前兒的那些不成問題,吃的喝的用的,咱鋪子的首飾我都寫得出來,看看話本子也成,叫我看這些個,就是難為了?!?/br> 因也沒再細揪這些個,只通了些烹茶煮茶吃茶的門道。是以平常才會去片子坊小憩,口頭上與人打客套,也愛拿“片子坊吃茶”說事兒。但她這只是表面兒功夫,叫她說出個子丑寅卯來,那就不成。之于白茶、黑茶、綠茶、紅茶、毛尖兒之類,她也說不出門門道道兒來。 這會兒自己煮了茶吃,坐在交椅上做樣子。但吃了兩杯,又發起怔來了,伸手摸進繡袋里。香囊自然是沒丟,還隨身兒帶著。她又在心里琢磨,要不鼓上些勇氣將東西給人送去吧,把要說的話兒挨著順序說一遍,那些要給人當牛做馬伺候一輩子的話就不說了,余下的甭管人愛聽不愛聽。王爺怎么想怎么看,也都不管了,盡了自己的心意就是。他要是見也不樂意見自個兒了,那便留給小白,偷了空兒將東西轉給他,帶表達她的感激之情。若是見了,就是最后一面兒,她便多瞧瞧王爺,刻個形象下來,在心里留個念想,往后就再不提了。 想得入神,叫陶小?;貋硪宦暋坝职l什么怔?!”驚得一個激靈,坐直了身子。 她晃了一下腦袋兒,瞧向陶小祝,“師哥你回來了,我才剛煮了茶,坐下吃兩盅?!闭f著拎了茶吊子給他燙杯,斟滿了端去他面前兒。 陶小祝轉身打了下短擺袍面兒,在交椅上坐下,接下她的茶杯往嘴邊兒送,“你今兒是怎么了?三魂丟了倆,有什么事想不明白的,跟你師哥說說?!?/br> 王爺的事兒能與他說么?少不得又要變了性情來酸她,指著她眉心兒叫囂沒出息,說她不該還犯賤攀人高枝兒。因道了句“真沒什么”,起身去自己小桌邊兒。但走了兩步,又回身兒,軟聲兒問一句:“師哥若是心里總想著一人,見她不見?” 陶小祝聽了這話嘿嘿,擱下茶杯來,“你這是心尖兒上有人了,人卻不知你的用意,自個兒在這發憨呢!” 蘇一白他一眼,往桌邊兒上坐了,“我是拿你當自己人才說呢,這會兒便罷了,你也別出聲兒了?!?/br> 陶小祝卻不依,起了身往她面前兒去,“與師哥說說,誰這么倒霉,叫你瞧上了?真的成了親,三日一小打,五日一大打,那人準沒日子過。想來也不敢應承你這事兒,你才在這里犯愁呢?!?/br> 蘇一吊了一氣白眼兒,到底是一腳把他踢開了。他偏栽了個跟頭才說:“想見就去見,有什么了不得的。成與不成,旁的且往后說。你什么都好,就是脾氣大了些?!?/br> 蘇一仍是沖他翻白眼兒,心里想著,要不就依他說的,上府上見這一面去。這般一直思想到晚間歇了鋪子,也沒下了決心。然去與不去,不過就在一念決定之間。 心里沒下了秤砣,腿上倒是不聽使喚,直抄了小道兒往王府那處去了。偏在還離百八十米時,又走不動了。蘇一遠遠地躲在王府正前的一小巷里貓著,在那猶猶豫豫。直猶豫到暮色沉下,四周蒙上黑來。府里的小廝出來點起府前挑著的兩盞西瓜燈,醞紅了一截道兒。有些馬車行人三兩地過去,這會兒便顯得甚為冷清。 蘇一打不好主意,低頭瞧見旁側墻根下生出的長瓣兒小黃花,便伸手折了一朵,在那揪花瓣兒—— 去…… 不去…… 去? 不去? 去! 不去! 作者有話要說: 小菊花:你考慮過我的感受么? 第二更的話,傍晚18:18:18來看看 作者深知紅包可能玷污乃們高潔的靈魂(¬_¬),其實是因為作者很窮很窮也發不出多少錢(¬_¬) 但!還是決定給大伙發趟兒紅包,本章隨意留言,來呀~~ ☆、梳妝 花瓣揪得慢, 目光不時往府前的角門上瞧兩眼。暈開的紅色光影下,可瞧見進出的婆子、丫鬟和小廝,三三兩兩, 再無別的人。 花瓣揪到最后是個單數,那便是去了。蘇一丟下手里的禿莖,深吸了口氣。俗語說, 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既然橫豎都要挨這一刀, 那便不如挨得痛快些, 灑脫些, 也有面兒些。 思及此, 她便邁出步子要往府門上去。卻是剛伸出腳,忽見得府上侍衛急匆匆地一列出了角門,到墻角打了個彎兒。再瞇了眼仔細瞧, 便瞧見那些侍衛從王府旁側巷道里捉住個人,仍是暗坑里捕到的。忽叫她想起早些時候自己掉那坑里的事兒來, 因把邁出去的腳又縮了回來。 這會兒是真醒了腦子了,她抬手捂住額頭, 又拍了一下, 轉身換道兒回家去了。這里不是她該來的地方,如何還會鬼迷心竅想再進去一次?遠著罷?;蛟偃浅鍪裁词聛?,她便是渭州城也沒臉再呆下去了。 眼見著天色越發暗,蘇一快起步子,一路上小跑著到了家。到了院門兒上扶著門框只顧喘氣兒, 胸口噗通噗通地跳。少不得在心里慶幸一回,心道還好才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