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枝睡醒以后跑去看小鐘瑾,聽奶娘說陸無硯把他抱到書閣了,她這才追來。 “瑾枝,咱們鐘瑾會說話了!先喊了我!”陸無硯眉梢盡是喜色。 方瑾枝愣了愣,有些不太相信地看向陸無硯懷里的小鐘瑾。小鐘瑾真的是困極了,他在陸無硯的懷里耷拉個腦袋,不停揉著眼睛。 “鐘瑾困了是不是?”方瑾枝揉了揉他的頭。 小鐘瑾睜開睡眼朦朧的眼睛望著方瑾枝,他的眼睛很快變得可憐巴巴。他朝著方瑾枝伸開短短的手臂,“娘親抱,爹爹壞!” 方瑾枝一聽,心下一驚,忙探手把小鐘瑾從陸無硯的懷里抱了過來。她豎著眉瞪著陸無硯一眼,問:“你是不是又欺負鐘瑾了?” 陸無硯眉梢的喜色還沒散去,猛地被方瑾枝這般質問,他臉上的笑意有一瞬間的凝固,才反問:“我欺負過他?” 小鐘瑾猛地轉過頭來,和方瑾枝一起用力點頭。 陸無硯頓時黑了臉,繞過方瑾枝,徑自走了。 方瑾枝望著陸無硯離開的背影想了想,才對懷里的小鐘瑾說:“鐘瑾,咱們一起讓一讓你爹爹罷!” 半天沒回音,方瑾枝垂眸,懷里的小鐘瑾已經睡著了。 方瑾枝抿起嘴角,無聲地輕笑了一下。她抱著陸鐘瑾回到他的淺風閣,把他輕輕放在小床上。 方瑾枝壓低了聲音吩咐:“鐘瑾困得厲害,中午又沒怎么睡,讓他睡著,不要叫醒他?!?/br> 幾個奶娘都規規矩矩地應了“是”。 方瑾枝悄悄退出去,還未來得及回到自己屋中,米寶兒一路小跑趕過來,稟告吳mama過來了。 吳mama過來自然是向方瑾枝報方家生意的賬目。方瑾枝如今幾乎很少離開陸府,那些方家的生意都交給了她信賴的人打點。不過,那些管事每隔一段時間都要來跟她報賬。來的最勤的,就是吳mama了。如今又馬上到年末了,鋪子、莊子里的事兒格外多。 “……如今這生意可不好做。絲綢、餅茶、文玩、珠寶玉石類的生意利潤一直在降,倒是糧食的價格在一直漲。而且今年一開春,稅就翻了一倍。今年總的收益比起往年來差了不是一星半點?!?/br> 方瑾枝想了想,說:“如今四處都在打仗,絲綢、餅茶、文玩、珠寶玉石類的生意不如往年是正常的,可是糧價為何漲起來了?眼下還沒到災民涌向皇城的境地吧?” “這您就不懂了,農家漢子都去打仗了,田莊自然荒蕪,收成也是越來越不好。如今咱們大遼和荊國這場仗怎么也得打個幾年,眼下還不明顯,再過個一兩年,災情就冒了出來,流民少不了?!眳莔ama嘆了口氣,“所以啊,很多jian商都從現在開始屯糧,等到災情起了的時候,再已翻幾倍的高價賣糧食……” 方瑾枝就皺了眉,“我竟是不知道還有這等事?!?/br> 吳mama打量了一下方瑾枝的臉色,笑著說:“奴婢知道您最是心善,斷然不會發國難財??墒沁@翻了一番的稅銀實在是壓在肩上疼得慌。依奴婢的意思,以您現在的身份從中減緩點應該不難吧?” 方瑾枝望著桌子上建盞里奶白的茶沫,她小小抿了一口茶。讓茶的溫熱在她唇舌之間蔓延開,帶來絲絲溫度。 “別說我現在是無硯的妻子,陛下的兒媳,就算我只是國中普通的一個小商人,也斷然不會在這個國難當頭的時候只顧自己的小金庫。翻了一番的稅銀自然是為了前線的將士,又豈可逃減?” 吳mama本來就很猶豫,只是如今大遼數得上的富商都開始逃避稅錢,她雖然覺得不太好,心里卻也隱隱動了念頭??蓞莔ama是個忠心的,決然不會自己做主,這才來請示方瑾枝的意思。聽方瑾枝這么一說,她非但沒有覺得損失了一大筆錢財,反而有一種松了口氣的感覺。 方瑾枝又問了吳mama如今糧價被炒到了什么價格,才說:“咱們也收?!?/br> 吳mama又不懂了,方瑾枝不是剛剛才說不能在國難當頭的時候只顧著自個兒賺錢嗎?怎么也要和那些jian商一樣故意屯糧? 方瑾枝卻已經拿定了主意。 “從今日開始,把方家名下所有絲綢、茶、酒、胭脂水粉、文玩古物、玉石珠寶……還有府邸、別院、酒樓、客棧能賣的賣,能轉的轉。拿了現銀以后,一方面把人力財力用在制造箭弩上,另一方面,將剩余的錢銀大量屯糧。屯糧不僅僅是收購皇城和周邊幾城的糧食。jian商不分大小,小地方也一樣有屯糧的商人。那我們就從全國范圍內屯糧?!?/br> 吳mama還沒弄明白方瑾枝是什么意思,只是急著問:“等等……您這是要把方家所有的商鋪全部投進去?” “是?!狈借φf得很堅定。 “可是方家的產業有多少您最是清楚的,這一時半會兒的怎么能那么快脫手吶……”吳mama滿臉焦灼。 方瑾枝緩緩道:“哪怕是壓了價,能快速轉成現銀也好。如今還沒到時候,那些大商人和皇城里的勛貴手里還有的是銀子。若是遲了,就更不好出手了?!?/br> 吳mama擰著眉頭想了好一會兒,才慢慢想明白了。方瑾枝并不是借機屯糧撈銀子,她這是要在那些jian商屯糧之前先把糧食全給收了! 至于那些箭弩,是供給軍中的。 方瑾枝瞧著吳mama擰著的眉頭一點點舒展開,她便明白吳mama這是明白她的意思了。 方瑾枝便繼續說:“若是遇見一些jian商抬價,不要在意價格。維持住箭弩制造的基礎上,剩下的所有銀子砸進去也沒有關系?!?/br> 聽方瑾枝這般說,吳mama的眼皮跳了跳。作為方瑾枝手下管著大部分賬目的吳mama,她很是清楚方家的產業如今已經可怖到如何。更可怖的是,吳mama手里管著的賬目也并非方家全部的家當。 方瑾枝這是要屯一個國庫的糧食??! 吳mama收起心神,屏息道:“老奴明白您的意思了,一定都給辦好!” 方瑾枝點點頭,“去吧?!?/br> “誒?!眳莔ama應了一聲,打起簾子,她前腳剛邁出門檻,又被方瑾枝喊住了。 她回過頭來,問:“還有啥吩咐?” “差點忘了,”方瑾枝的臉上流露出一絲歉意,“把平平和安安的嫁妝留下來?!?/br> 吳mama怔了怔,這才點頭應下。 出樓的眼線很快就捕捉到了方瑾枝名下產業的動向,忙稟了陸無硯。陸無硯略一思量,就想明白了其中緣由。 陸無硯緩步走向后山的梅林,這處梅林里的梅都是新植來的,遠不如垂鞘院里的名梅多,可是勝在紅色一片,為這皚皚白雪堆積的冬日添了層鮮活。 方瑾枝正在陪著小鐘瑾走路。 小鐘瑾自從上次從丑八怪上下來,走到陸無硯身邊去拉他袖子的時候,就可以自己走路了,只是他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