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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想沒想過,我還要不要這張臉?” 話很重,很毒,錢太太哭出聲來,哽咽道:“我是對不起他,我比誰都明白??梢呀涍@樣了,這輩子都只能這樣了,我有什么法子?正因為對不起他,我更想做好跟前一雙兒女的娘,只要可以,就讓他們的路更為順遂一些。他們這個年紀,課業至關重要,恰好京城書院又是最好的求學之地……但凡有一點兒可能,我便想試試……” “少跟我顛三倒四地扯歪理!”錢縣令皺著眉擺一擺手,“把跟前兩個孩子照顧好,就什么都有了,別的事,我從沒指望過你?!蓖R煌?,他想到一事,竟促狹地笑了,“這幾年,那孩子的起起落落,比我這半輩子都多。眼下你瞧著人家過得好了,上趕著去找,來日他要是又轟轟烈烈地把自己折騰得一窮二白,你會如何待他?甚至于,我們一家因他被牽連的話,你又會如何待他?” “……”錢太太給不出回答。那是她不愿展望的事。 錢縣令看了她好一會兒,嘆著氣搖了搖頭,“怎么會有你這種人?” 對董飛卿,這女子前前后后的行徑相加,簡直是莫名其妙;而對跟前一雙兒女,又分明盡心盡責。 最終的結論,這就是個萬里挑一的不可理喻的女人。 如果不是已經與她做了十幾年夫妻,如果不看在兩個孩子的情面上,他定要嗤之以鼻,棄若敝屣。 錢縣令平靜下來,啜了口茶,道:“把話跟你說白了吧,那孩子能賺得的名利,他就算讓我們分一杯羹,我們也無福消受,人要有自知之明。反過來,他時運不濟時,我們便是有心,也幫不上他分毫。 “你得明白,當初下嫁過來,這些年又對他不聞不問,與他早已是兩路人。 “要怪,你只能怪自己當初與他的生身父親和離,撇下了他。 “這幾日我氣得厲害,仔細打聽了一番你與董家那些陳芝麻爛谷子。真是大開眼界,與我這些年認識的你,當真是判若兩人?!?/br> 她嫁過來之后,為人處世溫婉大度,有了孩子之后,為孩子委曲求全的時候并不少見。 這樣的做派,哪里有一點點當初身在董家睚眥必報、與公婆兩敗俱傷的影子? 錢太太低低地抽泣著。他說的沒錯,在京城與在此地的她,完全像是兩個人。 兩段姻緣,于她像是兩場生涯。 第一段姻緣,意氣用事,傷人傷己,割舍了孩子,如何都要離開那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門第。 第二段姻緣,不過是相互將就的結果,在京城是如何都沒有出路了,便嫁到了這里,守著這個官職低微、沒有野心的男子度日。 那么多年,盼著聽到董家沒落的消息,可他們卻風光了那么多年。 對于在董家的那個孩子……她從不允許自己牽掛他。那是董家的人,是她深惡痛絕的董家的子嗣。董家不會給他時間思念她,只會變著法子讓他厭棄她。 一直都是這樣認為。 就算他漂泊在外的時候,她也認定,他只是一時意氣用事,遲早會因為受不得從高處跌落的苦回到家族,至于董志和,也一定會讓他回去光耀門楣。 可他沒回頭,董家倒臺的時候,亦是置身事外。如此決絕,完全在她意料之外。 錢縣令打斷她的思緒,叮囑道:“今日起,不要在兩個孩子面前提起他,甚至于,我要讓從上到下的人都忘記你以前那些事。 “他不稀罕錢家的孩子以他為榮,錢家的孩子也不該因他生出不該有的妄想。 “路都要自己踏踏實實地走,沒有捷徑。 “再一個,等到孩子們長大了,追究你們為何生分至此,你要如何粉飾太平?繼續像這次似的說謊么?——你進京見到那孩子的時候,求他收兩個孩子進書院,沒跟他說實話吧? “都這個歲數了,千萬別做讓孩子們打心底看低你的事情了?!?/br> 錢太太點頭,嗚咽著稱是。 錢縣令又嘆息一聲,“等大舅兄來了,你要是識數,就幫襯我幾句吧。 “說句不好聽的,當年結親時,岳父、大舅兄尚有官職,可沒多久,便落到了丟官罷職的地步——可能有董志和記仇打壓的緣故,但程閣老在當年也是冷眼旁觀。 “今日想想,怕也是他們自找的。你是迫于無奈撇下了兒子,可他們也不要外孫、外甥了——要是多顧念那孩子一些,程閣老總不會讓他們在京城失去立足之地。 “這次的事,我聽說大舅兄從頭到尾都沒見那孩子一面,卻陪著你游轉在各個書院之間。我真沒見過這種貨色。 “再有類似的事,那我管的這個小縣城,便也容不下他們了。 “自然,你要是一心向著娘家,跟我來一出當年的戲,我也不攔著。我這廟是小,因為在這里的人,就沒有大佛?!?/br> 這番話,言辭像是委婉了一些,其實卻更刺心。 錢太太點了點頭,隨即匆匆地轉去內室。 沒多久,室內傳來她的痛哭聲。 錢縣令無動于衷。論做官,他比不得董志和,但論治家,他自認有些手段。她是沒臉再去見董飛卿了,卻不代表她娘家沒有。既然可能有這種苗頭,他就得及時踩滅。 今日把是非輕重擺出來,他們總會打消荒唐心思,不會再幫著她做沒腦子的事。 經了此事,他真是滿心膈應,日后不論是對她,還是對岳父家,大抵都要疏離相待了。 只是疏離,但不會翻臉。 有什么辦法呢?過不了幾年,兩個孩子就都長大了,總不能讓他們走董飛卿的舊路。 這一晚,錢縣令說到做到,按照自己的心思敲打了大舅兄一番,錢太太收拾好心情之后,出去委婉地幫襯著說話。 她兄長與她一樣,昔年與董家的事,在當時以為是兩敗俱傷,可之后經歷的是自己家中沒落,看到的是董志和很多年風生水起。 消沉頹唐了很多年,也夾著尾巴過了很多年,到如今,早已疲憊,甚至對世情生出幾分怯懦——真折騰不起了。 到京城一行,聽得meimei的心思,他就想試試也好,最終是敗興而歸。 是,他沒去見董飛卿,因為沒勇氣:就算董飛卿站在他面前,他都不見得認識。這些年過去,那孩子的樣子,在他心中早已模糊不清,加之一點兒情分也無,相見定是自取其辱。 被妹夫言辭犀利地奚落了一通,他面色漲得通紅,卻只能低聲稱是,允諾下不為例。 不然能怎樣?已在妹夫所轄的一畝三分地安家,方方面面的,就得低頭做人。 兔園越來越熱鬧,討論的話題千奇百怪的: 女孩子大多數熱衷于討論穿著打扮、家長里短,與親人置氣了,要送親友禮物,都會到兔園征求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