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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不如讓她守著青燈古佛,日子清凈,也太平?!?/br> 穆雪立時就惱了,雙眼里幾乎要冒出火來,“阿錦才多大?她又有什么過錯?我從沒跟她說過她的身世,她對那些糾葛一無所知。一切都是我的過錯,你又何苦為難一個孩子?!你就是憑著這份兒冷漠不仁,爬到了次輔的位置么?!” “若非你蠢,這些本就是不會發生的事!”他加重語氣。 “的確,我是蠢?!蹦卵┑?,“可我再蠢,在別人面前,還是有些手段的,不然的話,如何能幫你從速成事? “再者,這些年我可曾違背誓言? “我說過,不論如何,都不會做對不起你的事。你知道因何而起。 “我若真是貪圖別的,何至于這些年都東躲西藏地度日?阿錦是罪臣之女,但她頭上并沒罪名,你最明白不過。 “董閣老,你能否拋開那些權臣的計較,顧及一下人心、人情?” 人心、人情?他要是凡事顧及這些,早已不知死了多少回。 阿錦是否知曉身世,只憑她那么一說,他如何能信?如果阿錦知曉,與母親離散之后,先前便是沒想過,日后也要生出為雙親報仇雪恨的心思。存著那種心思的人,不論是男是女,都是必須除掉的禍患。 當然,她還小,用不著把事情做絕,把她放到常來常往的寺廟,最是妥當。 慎重思量之后,他仍是先前的態度,“你什么都不用說了。再說下去,別怪我做出斬草除根的絕情事?!?/br> 穆雪愣怔多時,笑容悲愴,“我明白了?!崩^而蹲下/身,溫言叮囑阿錦。 阿錦一聲不吭,只是靜靜地聆聽,茫然地看著她。 他看天色不早了,趕著回府,示意護衛去別處處置掉穆雪。 意外,就是在那之后發生的—— 看著母親被護衛拉扯著帶往外面,阿錦立時撲上去,對護衛又踢又咬又打,“不準碰我娘!你走!” 護衛被纏得不耐煩了,把咬住自己手腕的阿錦用力揮向一旁。 阿錦的小身子飛出去,落地時,頭碰到了矮幾一角。她痛苦地呻吟一聲,掙扎著站起身,又頹然地倒在地上。 穆雪立時瘋了一般,掙脫了護衛撲過去,急促又無助地喚著女兒的名字。 他意識到情形不對,轉頭望過去。孩子頭部淌出的鮮血,已經浸透了一小片衣衫。 “娘親……jiejie……” 這是阿錦最后呢喃出口的言語。 阿錦喪命之后,穆雪愣怔多時,眼神怨毒之至地望向他,隨即碰壁而亡。 那件事情之后,他曾數次回想,不得不承認,自己處置這件事出了紕漏:自一開始,就該用柔和的言辭讓母女兩個隨自己到別院,而不是讓護衛抓獲;詢問穆雪的時候,不該讓阿錦在場,就算在場,也應該和顏悅色。 不論在官場多少年,心腸變得如何冷硬,都不愿看到一個小孩子在面前喪命。 到今日,到此刻,回想起來,更加懊惱。 如果能夠留下阿錦,這一場風雨,就算仍舊發生,起碼有個轉圜的余地。 以陳嫣那個已經瘋魔了的樣子,董家日后的麻煩,怕是接踵而至。 歇下之后,蔣徽依偎到董飛卿懷里,嘆了口氣。 他撫了撫她的面頰,“后悔走那一趟了?” “沒?!笔Y徽說,“只是想,這世間這么多人,命途卻是迥然不同。我是特別特別幸運的那種人?!?/br> 她一定是因為阿錦的事想到自身了。董飛卿柔聲道:“既然知道,便像你自己說過的,要惜福?!蓖R煌?,又道,“其實我也一樣,沒有修衡哥、開林哥,沒有叔父、嬸嬸,我不是長成二世祖,就是個一無是處的廢人?!?/br> “我還算惜福吧?!笔Y徽一面回想一面說道,“嬸嬸讓我正正經經拜葉先生、明師傅為師之后,我知道,若是不用功,便是辜負了她的好意——那是她得知我想習文練武才幫我張羅的。 “所以,別人玩樂、赴宴、交友走動的時間,我都用功讀書習武,得空了只與你們幾個來往。 “大一些了,文武小有所成了,還是什么都想學,學到的東西五花八門,其實好多沒什么用,但是總比不會要好?!?/br> 董飛卿道:“叔父有一次說,解語要是男孩子該多好,也能把她放到跟前兒帶著。 “嬸嬸聽了就不樂意了,說葉先生、明師傅加起來不比你差。 “叔父就說,解語要是男孩子,總得科考、從軍或是找個喜歡的營生吧?這些我在行。 “嬸嬸說,科考從軍放一邊兒,營生什么的你就少提吧——何時你那個馬場不虧本兒了再說?!?/br> 蔣徽笑了,“這些我倒是不知道。一聽就是嬸嬸故意氣叔父呢,那個馬場,她得閑也去,也是愛馬的人,帶我去過兩次?!?/br> 就這樣,與他說笑間,她心頭那份悵惘逐漸淡去。 翌日一早,徐道婆來了,把穆雪那封信交給蔣徽,便道辭離去。 蔣徽細細讀完,發了會兒呆。 董飛卿問起徐道婆的來意,她便照實說了,問:“你要看么?” 他勾了勾手指。 蔣徽仍是遲疑,“這封信,任誰看了都高興不起來?!?/br> “慘事見過不少了,對董家,在我也只是看不起和更看不起的區別?!?/br> 聽他這樣說,蔣徽便把信交給他。 董飛卿看完之后,微不可見地蹙了蹙眉,“美人計?虧他做得出?!?/br> 美人計半路出岔子的,比比皆是。沒出岔子的,不是女子心智如死士一般堅定,就是事情不夠大,勾引的人不夠警覺。 這日,仵作驗尸后得出結論:曾鏡是中毒身亡。 大理寺卿當即升堂,審訊陳嫣。 這一次,陳嫣結束了沉默的狀態,出口的言語卻讓大理寺卿倒抽一口冷氣。 她說:“我認罪。董夫人幫襯之下,我用劇毒殺害了曾鏡?!?/br> 大理寺卿問道:“可有憑據?只你這樣隨口一說可不成?!?/br> 陳嫣道:“我有人證,且知道人證身在何處。大人可以派遣官差去把人帶來?!?/br> 大理寺卿真希望自己聽錯了。一樁命案而已,怎么就把次輔夫人扯進來了?但也只是腹誹一番。他官職是九卿之一,怎么樣的案子,牽扯到怎么樣的人,都要做到鐵面無私。 晌午,黃大夫被帶到公堂之上,對陳嫣的說辭供認不諱,并且也有憑據:“使得曾鏡毒發身亡的藥物,年代太過久遠,會配制的人已經少之又少。在京城,小人敢說,只有我才制的出。 “那種劇毒,最早是董夫人要小人配制的。 “有一陣,曾太太請了很多大夫到府中,為的就是詢問那種藥的來歷。小人也被請去了。 “小人看了,心下一驚。那種藥,小人行醫期間,只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