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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也有可能一起消失不見,那就不需再為阿錦費心。 不要派人尋找。因為讓我們受困的人,定是內閣中人,除了首輔,哪一個都有可能。若反復尋找,便會惹得權貴側目,連累到陳府。 耐心等等,一個月之后,我若仍舊沒有回去見你,會有人再送信給你。 她看完信,心頭燃起希望,急匆匆找父母商議。她是想,人命關天,父親若是將這件事告知錦衣衛,便能迅速找到先生和阿錦,她們也能少吃些苦頭。 父親問她,這些話從何說起。 她以為父親這次也會毫不猶豫地讓她如愿,便把先生的信件交出。誰料,父親看完之后,說:“教你的先生早就走了。我會盡快為你請一位才情更佳的人?!?/br> 意思已經很清楚。她震驚又失望,轉頭求母親,母親卻是夫唱婦隨。 她急怒交加,指責父親是怕事懦弱之輩。 父親冷笑連連,繼而給她講起了大道理,讓她識大體、知輕重,犯不著為兩個萍水相逢的人為家門引來不必要的事端。末了,又斥責她不知尊卑,全忘了自己和先生各自是何身份。 說了那么多話,獨獨沒說過人情二字。 父親當著她的面兒,把先生那封信燒了,又喚來兩名管事mama,讓她們領著丫鬟婆子,日夜看著她,不準她出府門半步。 那件事,是她一生遭受的第二次重創。 她沒想過,雙親遇到是非,會是這般的冷漠世故。 之后,她不用人看守,把自己關在房里很多天,醒著的時候,沒完沒了地哭,哭累了就睡。 先生與阿錦離開一個月之后,落霞庵的徐道婆來見,稱她曾給過豐厚的香火錢,是來道謝送平安符的。 母親詢問幾句之后,才讓徐道婆去見她。 徐道婆受先生所托,交給她的是先生的第二封信。 這意味的是,先生已不在人世。 最擔心的事情成真了,她反倒哭不出了。 信件中,先生說了這些年的經歷,始終認為,都是自己選擇的路,步步皆是錯,除了怪自己蠢,不能怪任何人。 阿錦注定是罪臣之女,先生明知留不得,該做的是服一碗打胎的藥,等待回到董志和面前復命的日子,可思來想去好幾日,仍是無法割舍。以她的身份,若不回去復命,就是背叛,是該滅口的人。她選擇了逃匿。 事實證明,那時太天真,太看得起自己。她根本不能負擔阿錦的前景。 先生回到京城,是想請董志和看在時過境遷、阿錦又是女孩的情面上,給阿錦安排一條出路:阿錦與她太像了,不論身在何處,一旦被董志和當初的眼線看到,便少不得稟明他,那么,阿錦不知會淪落到怎樣的境遇。 可她又一直不敢前去,怕自己這一去,阿錦連隨著她東躲西藏的光景都失去。是以,平時帶阿錦去的地方,只有落霞庵,自己更是只要出門便戴上帷帽,罩一件破舊的外袍。 末了,先生叮囑她:董家的門風,你該有耳聞,若是我與阿錦都出事了,便又要加一條心狠手辣。等到你雙親為你張羅婚事的時候,若萬一想與董家結親,千萬要設法讓他們斷了那份心思。切記,離董家越遠越好。 先生始終是認命的態度,可她不能。 只憑一封信,不管誰看了,都不會也不能給董志和定罪,董志和亦不會承認。退一萬步講,就算他承認,也必定用阿錦是罪臣余孽做文章,給先生安排出死不足惜的罪名。 更何況,雙親不肯幫她,讓下人盯著她,生怕她再繼續追究那件事。 她讓自己冷靜下來,言行如常地度日,等到雙親終于放下戒備,開始出門走動。 先生讓她遠離董家,而她卻要嫁入董家。只有身在董家,才有可能探明先生遇害的原委,才能設法攪亂董家。 于是,有了她處心積慮地結交傾慕董飛卿的女子,有了與董夫人產生的交集,有了走近董家卻被董飛卿強行阻止的那一切。 心愿不成帶來的巨大失望、顏面盡失帶來的惱羞成怒,讓她愈發憎惡董家的人,也恨上了董飛卿。 在同時,雙親也讓她再度心灰意冷:到頭來,他們是經不起事的人,在既定的結果面前,他們偏要選擇最窩囊最沒面子的方式。 如果是她,她會在董飛卿請英國公夫婦遞話的時候,爽快應下,賣董飛卿一個人情,并設法結交??伤麄儧]有,為著董志和許給的一些官場上的益處,堅持著不肯提出退親——那又把她當什么了?明知男子不想娶,還要她嫁過去,要她去受冷落嫌棄么? 在那之后,對雙親的情分便已所剩無幾。 董飛卿離京之后,大多數人都認為,過一段時間他就會回來,董志和也會與長子重修舊好——畢竟,皇帝都對董飛卿賞識有加。她亦篤定這一點。 毀掉董志和那般出色的長子,會給他帶來怎樣的切膚之痛? 為此,她花費了諸多心血,做了那么多事。 但到近期才發現,她看錯了董志和,亦看錯了董飛卿。董志和就是那種可以放棄親生骨rou的父親,董飛卿就是那種做出抉擇便不會回頭的人。 自先生、阿錦消失到如今,時日漫漫。 很多事情,她自己知道,已偏離為她們討還公道的初衷,因為在那條路上,風霜雪雨紛沓而至,讓她心性變得偏激、狠毒。 曾鏡是她毒殺的。 那是個樣貌性情都尋常的男子,卻也有戒心:命下人盯著她平日的迎來送往。 知道她與袁琛、秦樺有信件往來,他吩咐她即刻斷了聯系:“商賈的家眷,為何要來往?” 她不答應,起了爭執。 有多嘴的下人跑去告訴了父母,他們一通規勸、敲打,說曾鏡能不計較你先前那門親事,已是心胸廣闊,你可別不知好歹。 她沉默不語。 又出了兩次這樣的事情之后,父母索性讓她回娘家住了幾日,每日耳提面命。 就這樣,她對曾鏡起了殺心。 不耐煩再過這種日子,或者,也是變相的宣泄對父母長久的怨懟。 從那時起,已經生無可戀。沒了對親人的依賴期許,沒有朋友,沒可能有男子呵護照顧。 她看到的經歷的一切,帶來的都是失望、晦暗。 曾鏡的死,她拉上了董夫人,用重金收買了董夫人信任的黃大夫。 袁琛送給她的銀錢,自然不會只用來聘請高手針對董飛卿和蔣徽。 董家不是只有董飛卿一個人,她一直在嘗試對別人下手:安排人色/誘董志和、董越卿、董佑卿,派人接近他們。 都沒能成事。 董志和大抵是精力不足或能力不濟,平日要比首輔還要繁忙,每日早起上朝,下衙用飯后直奔書房,休沐時也忙著與幕僚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