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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席話,何嘗不是蔣徽敲打他們之后沒有道出的弦外之音。 陳嫣從容起身,走出門去。 郭mama迎上前,笑道:“您隨奴婢來,我家夫人想跟您說說話?!?/br> 陳嫣頷首一笑,“有勞?!?/br> 郭mama在前引路,去往書房,心里忖著:若不是事先知情,見到陳嫣這個人,聽到方才那些話,她真沒辦法反感、打怵,甚至于,會因為今夜所見所聞生出好感。 蔣徽見到陳嫣,笑容和煦,語氣亦是:“氣色好了很多?!?/br> “有么?”陳嫣眉眼間亦有了笑意,“大抵是思慮少了些、睡得多了些的緣故?!甭渥?,“聽話音兒,你已見過袁琛、秦樺?” “對?!?/br> 陳嫣心念數轉,“要我過來,該是已經想好了懲戒我們三人的法子?!?/br> 蔣徽不答反問:“你呢?之前可有打算?” 陳嫣眼神坦誠,“我先前想著,過一兩日,便去大理寺投案——我總要料理一下身后事?!?/br> 蔣徽這才道:“投案就算了,照章程走,讓人告發吧?” 陳嫣目光微閃,笑了,“明白了。也好?!?/br> 蔣徽笑問:“有沒有什么想跟我說的?” “沒有。時機未到?!标愭糖溉坏厍芬磺飞?,“改日吧,可以么?” 蔣徽并不勉強,“好。隨你?!?/br> 隨后,陳嫣起身道辭,蔣徽送了幾步。 郭mama看得一愣一愣的。這兩個女子,都夠邪門兒的——說的分明是人命關天的大事,之間又有著那樣深重的糾葛,神色卻是閑適柔和,態度亦是相敬如賓。 今日,是陶城、薛mama不在府中當值回家的日子。 兩個人對董飛卿詢問的事,真是所知甚少,一再賭咒發誓,承諾日后會聽命行事。 董飛卿見狀,便沒再做無用功,打發二人離開。 蔣徽還在書房,伏案記錄已經做出的香露、香料、香球的名字和數量。 董飛卿進門后,把帶回來的荷包遞給她,“叔父、嬸嬸給你的嫁妝?!?/br> 這是他或自己都推不掉的,蔣徽心知肚明,便笑著接過,打開來,入目的是銀票,隨口問:“多少???” “我沒敢看?!倍w卿笑說,“怕嚇著?!?/br> “回頭讓劉全存到銀號去?!彼菐追嫸假u出去了,后續的銀錢已經到手,也要取出一大部分,存到銀號去。 董飛卿指了指她手邊的紙筆,“我得寫封信。你忙完沒有?” “差不多了。明日再說?!笔Y徽讓到一旁。 董飛卿鋪開一張信紙,走筆疾書,片刻后便停下,皺眉看著分叉的筆,“這是誰買回來的破東西?” “我啊?!笔Y徽心平氣和地道,“平時記賬什么的,犯不上用太好的。這種可便宜了?!?/br> “……”董飛卿只好忍了,把筆放進硯臺,把分叉的毛捋順。 過一會兒,他又停了手:不但分叉,還掉毛。 蔣徽要幫他換一支狼毫之際,驚訝得張了張嘴: 這廝竟信手甩了甩筆桿,在地上留下幾個墨點。 “讓你貪便宜?!彼f。 “這是什么壞習慣???跟誰學的?” 他沒心沒肺地笑了笑,“打小就這樣?!?/br> “……”蔣徽看著他運了會兒氣,轉身取來抹布,擦掉地上的墨點,末了道,“這毛病要改?!?/br> 董飛卿理直氣壯地反詰:“你改了貪便宜的毛病才是真的?!?/br> 蔣徽不搭理他了,先回房沐浴。 歇下之后,他松松地環住她,把在外院得知的林林總總的消息講給她聽。 蔣徽也把自己這邊的情形娓娓道來,末了問道:“讓袁琛做首告的事,你怎么看?不同意的話,也來得及換人?!?/br> “再合適不過?!彼f。 直接把人弄死,犯不上;懲戒輕了,自己少不得氣悶。這樣折騰袁琛夫婦一番,火候倒是剛剛好。要知道,袁琛跑回京城告狀,一定會在袁、陳兩家引發軒然大波,家門中的是非,有時候是最磨人的。 隨后,兩人沒再說話。 今夜所知的那些事,沒有一件讓人心緒愉悅,說清原委之后,都失去了談笑的興致。 笑是特別容易的事,打心底笑出來卻很難。 身邊是最親近的人,他們并不需要強顏歡笑。 偶爾,他或她會翻身平躺,摟著對方的手落下去之后,便會尋到對方的手,輕輕地握住。 翌日一大早,友安帶上兩名小廝,送袁琛、秦樺到董飛卿指定的住處。 董飛卿和蔣徽詳盡地安排一番,一起去了書院。 已到夏日,哪個工匠都不想在酷暑天在室外勞作,是以,不待他和薇瓏、工匠頭頭發話,每日都在守著規格的前提下賣力勞作。若能如愿提前進度,等到一年最熱的時候,他們便能著手修繕室內。 這些日子過去,宅邸前方已經是另一番景象: 白墻黑瓦,遙遙便可望見; 步上低矮石階鋪就的路,穿過廣亮大門,迎面是一座以巨石做成的影壁,竣工之后,會刻上書院名字; 展目望去,繁花似錦,綠樹成蔭,芳草地也已收拾得整整齊齊。 兩人先沿著東面的甬路往后走。這邊小院兒、屋舍多,后花園比西面的大一些,往后自然是少年郎、士子求學之處。畢竟,來書院求學的女孩子總會少于男孩。 過了垂花門,工匠們忙碌的情形映入眼簾,沒人留意到他們的出現,足見全神貫注。 “都是黎王妃和薇瓏用慣的人吧?”蔣徽問。 董飛卿笑著頷首,“對。我估摸著,最早都恨薇瓏恨得牙根兒癢癢,覺得她太挑剔,但是建成之后,看著幾乎盡善盡美的宅子,也就覺得值了。更何況,到手的工錢對得起付出的辛苦,在同行中也有了手藝活兒絕佳的名聲?!?/br> 蔣徽莞爾,“我們薇瓏只是看起來隨和,小脾氣一上來,拿她有轍的人真沒幾個?!?/br> “這倒是?!倍w卿想起一事,“對了,那小孩兒在這兒養了一群兔子?!?/br> “???”蔣徽訝然失笑。 “傻兔子養兔子——有趣吧?”他總打趣薇瓏是傻兔子,且是喂不肥沒良心的那種。 蔣徽笑出聲來,“閉嘴?!比f一讓工匠聽到了,他們眼中那個平時隨和偶爾嚴苛的高貴的黎郡主的形象,可就要損毀大半。 董飛卿提議:“去看看?” “好啊?!?/br> 薇瓏養的那群兔子,在后花園的一個已經修繕一新的院落之中。 院落前面是屋舍,后面是一個小小的園子,綠草青青,三面墻上是花架子、爬山虎,有幾名下人住在倒座房里。 此刻,毛色不同的兔子正在后園的草地上蹦蹦跳跳,煞是討喜。 “怎么忽然想起養兔子了?”蔣徽笑微微地凝望著一只黑白毛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