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徽特地帶上了一些東西:兩條薄毯、兩條床單、水壺和董飛卿的小酒壺。 董飛卿蹙眉,“女人吶,就是麻煩?!币撬约撼鲩T,哪兒用得著帶這些。 蔣徽橫了他一眼,“不出意外的話,你得跟我這個女人過很多年——煩死你算了?!?/br> 董飛卿哈哈大笑。 兩個人早間走,快一陣慢一陣地趕路,至傍晚,到達保定府,住進悅來客棧二樓。 暮光四合時分,董飛卿和扮成男子的蔣徽離開客棧,在街頭游轉,看到感興趣的風味小吃就買下來嘗嘗,就這樣解決了晚飯。 回到客棧,蔣徽沐浴之后便乏了,強打著精神把帶來的床單鋪好、抖開薄毯,倒下去沒多會兒就睡熟。 董飛卿瞧著,笑了笑。他出門隨身攜帶的,只有蔣徽寫的兩個話本子,沐浴之后,拿出來消磨時間。 近幾日,一直忙著雜七雜八的事情,每每拿出話本子,蔣徽就在一旁搗亂,要到現在才能繼續。 膾炙人口的那一個話本子,名為,他問過劉全了,劉全說她寫的是兩個男子從年少到功成名就再到成為閑云野鶴的經過——在看的時候,因為大事小情都很有趣或是揪心,讓人根本就沒心思顧及兩男子是否要結良緣、娶妻之事。 董飛卿并不是有意逐字逐句地,是打心底享受這個過程,愿意慢慢品味。 不知為何,他在看的時候,心里特別安靜。 是因此,想讓自己多一些這般悠然閑適的光景。 話本子里的兩個人,出身尋常,自兒時便相識,一個桀驁不馴,一個處世淡漠,但是特別投緣,相識沒多久就成了摯友,一起習文練武,一起犯錯挨罰。 生動有趣,環境又非他熟悉的高門、官宦之家,讀起來便不會聯想到見慣了的明爭暗斗、虛與委蛇。 他喜歡這個故事,偶爾甚至不希望兩個少年長大,就那樣停留在年少時,一直享有那樣單純的喜樂。 看過十多頁,他便將話本子收起來,上'床歇下。 翌日,有幾個人先后來客棧找董飛卿。 蔣徽意識到,那些人都是董飛卿以前的心腹,不論何時,只要他一聲吩咐,便能放下手邊的事,趕到他身邊效力。 她就說么,董飛卿可是響當當的一號人物,手里只有劉全、友安,實在是說不過去。 看得出,董飛卿對厭煩的人不會講究路數,甚至不講理,但對看重的人,則會禮數周全,行事特別周到。 原本,他只需傳口信給這幾名心腹,讓他們盡快進京,但他卻選擇親自走這一趟,過來逐一相見,道出自己的打算——那些人若有為難之處,他當即就能看出,不會勉強——雖然,這在他的心腹看來是多此一舉。 當日,幾名心腹保證會從速進京,董飛卿也無意逗留,到傍晚,問蔣徽:“回家吧?” “行啊?!笔Y徽爽快地點頭笑道。 隨后,二人從速趕回京城。 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后半夜。友安應門時,卻是精神抖擻,笑道:“曾家那邊,查出原委了?!?/br> 董飛卿、蔣徽到倒座房的堂屋落座,聽友安說完原委之后,俱是斂目沉思。 出門前,蔣徽所托的故人是長興侯的寶貝孫子朱玉。 朱玉小蔣徽兩歲,一直喚她蔣jiejie,二人通過葉先生結緣,他以前欠她一份人情。 眼前要查曾家的事,蔣徽便想到了朱玉。那小子從十來歲起,手里便有不少眼線,說對各家的情形知道的多一些,往后為難、失措的時候就會少一些。朱家手里并無實權,難得他早慧,方方面面想著自保之道。 有現成的人選,她樂得省心省力,權當讓朱玉還人情了。 她和董飛卿出門當日,朱玉的貼身小廝便來找郭mama報信: 陳嫣、曾家都沒有進項豐厚的營生,但是,有人主動送大筆銀錢給陳嫣——那人是陳嫣的遠房表姐秦樺,四年前下嫁富甲遼東的商賈袁琛。 秦樺出嫁至今,不曾回京省親,但袁琛手下的大管事曾先后幾次進京,到曾府拜見陳嫣,奉上大筆銀錢。 這件事,陳嫣沒隱瞞管家、區管事和內宅兩名管事mama。當然,知情的還有朱玉安插在曾府的眼線。 陳嫣與董飛卿的舊事,加上曾鏡之死,讓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朱玉生出了一些大膽的揣測,便開始處處留心。 但是,兩年多過去,陳嫣除了幾次接受數額甚巨的銀錢,并沒做過出格的事。 直到近日,陳嫣先后兩次寫信給秦樺,都是六百里加急送出。隨后,袁琛的管事日夜兼程趕至京城,送來幾張萬兩銀票。 而友安這邊,前兩日一直暗中盯著曾府外院的區管事。 昨日,區管事掩人耳目地去了狀元樓一趟,宴請四個人。那四個人風塵仆仆,但是不難看出,都是身懷絕技之人。 四個人離開狀元樓之后,便分頭尋住處安頓下來——友安只尾隨一個人到了福來客棧,其他三個的去向,他便無能為力了。 ——蔣徽把這些消化掉,轉頭凝了董飛卿一眼。 這些枝節相加,足以讓她確定,自己被追殺的事,陳嫣功不可沒。但是,秦樺與袁琛又參與了多少?這三個人,是陳嫣向那對夫妻索要銀兩買兇,還是那對夫妻利用陳嫣除掉她?又或者,是三個人合謀? 董飛卿站起身來,“容我仔細想想再做安排?!?/br> 友安稱是。 蔣徽隨著董飛卿回房,路上,覺得他神色有些擰巴,心念數轉,問道:“秦樺又是哪個?你認識?” “……”他不吭聲,也不看她。 蔣徽也不再問,徑自回房,沐浴更衣。 董飛卿歇下的時候,見她睡在里側那床被子,背對著他,無聲地笑了笑,湊過去抱她。 她立時打開他的手,裹緊薄被,“一邊兒去。今兒要是敢碰我,我撓你個滿臉花?!?/br> 董飛卿啼笑皆非,“我都沒說什么呢——你想到哪兒去了?” “不是你讓我胡思亂想的么?”她語氣冷淡。 董飛卿躺在她身側,道:“秦樺給我送過平安扣——你問的時候,我不大確定,就沒敢吭聲?!?/br> “……”蔣徽默默地運氣。很多男女都把平安扣當做定情的信物。 董飛卿繼續道:“我當下就打發人給她退回去了。而且,那時候給我送這送那的女孩子多了去了,她看起來文文弱弱的……” “閉嘴!”蔣徽忽然轉身,手用力掐在他肋下,大眼睛似要冒火,“文文弱弱的?你倒是記得清楚。還多了去了,我是不是真要單為你準備個小賬本兒?把那些人的名字寫上去,再挨個兒收拾?” 她掐得他特別疼,可她的言語又讓他特別愉悅?!澳闶遣皇怯直灸┑怪昧??”他皺著眉,卻語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