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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我說了,說什么都沒用。我與長輩生罅隙的時候,沒求過您;您如何教導發落自家的孩子,與我無關?!彼齻壬碚镜铰放?,是送客的姿態。 付氏萬念俱灰,閉了閉眼,由丫鬟扶著離開。譚庭芝不肯走,她也沒管。 譚庭芝對蔣徽說:“有些事,我百思不得其解。你讓人生不如死之前,總該解釋一二?!?/br> 蔣徽一手抬起,食指指尖撓了撓額角。 譚庭芝問道:“前后出手的信件,你是如何到手的?” 蔣徽微笑,“無可奉告?!?/br> 已到不能更壞的情形,譚庭芝反倒鎮定下來,“那么,你承不承認,關乎三家、長達三年的這一場風波,是你布的局?” “將計就計而已?!?/br> “未免過于自謙了?!弊T庭芝目光沉沉的,“到底是我行差踏錯背信棄義在先,還是你運籌帷幄因勢利導在先?” 蔣徽笑得現出幾顆小白牙,“四年前,你背著我,說過一些話。 “曾經說:那個故作清高的賤人有什么好?怎值得他交付癡心。 “又曾說:武安侯世子竟也被她的樣貌迷惑,她憑什么嫁入公侯之家? 這些話,譚庭芝當初說起的時候,語氣怨毒,蔣徽復述的時候,卻是風輕云淡,讓人聽著很是怪異。 譚庭芝身形一震。蔣徽復述的話,她有印象,只是不記得確切的時間?!澳恪彼壑虚W過驚惶,“是不是在譚府安插了眼線?” 蔣徽失笑,“多慮了。我只是好心提醒你一個道理,禍從口出。眼下你該自行檢點才是,怎么倒反過頭來質問我?真給臉不要了,是吧?” 兩個人同齡,四年前,十五歲?!笆钦l那么倒霉,被你看中了?”蔣徽饒有興致地凝了譚庭芝一眼,“你央著雙親出手,讓蔣家回絕過幾門親事,里面可包括他?” 譚庭芝垂了眼瞼,默不作聲。 “你讓我一早看清楚,若是逆來順受,遲早要如你所愿,嫁入一個被譚家踩踏的門第。再一點,上門提親的那些門第,沒有我瞧得上的——我不但故作清高,而且心比天高。你要是不出手,我少不得自己辛苦一番,多謝?!蹦┮痪?,蔣徽語氣真摯。 譚庭芝的面頰蒼白得近乎透明,黑漆漆的雙眸失去光彩,如幽深的古井。 “說到底,該是你給我一些解釋吧?”蔣徽說。 譚庭芝沉了片刻,緩聲道:“你在葉先生那里常住的年月,我跟你的交情是真的。畢竟,那時的你,沒什么值得我覬覦的?!?/br> 蔣徽默認。與譚庭芝相識,是七八歲的時候。付大學士架不住付氏的懇求,幾次親自登門,請葉先生撥冗指點他外甥女的琴棋書畫。 葉先生見付大學士心誠,又樂得她有個同齡人作伴,便答應了。之后,譚庭芝每隔五日登門求教,逐漸與她熟稔,有了交情。 “十三四歲,你回到蔣家,有程夫人、葉先生提攜,名動京城?!弊T庭芝語聲很輕,“那時,我很意外,而且不快。我是付大學士的外甥女,家父在河道衙門行走;你只是程二夫人的侄女,祖輩、父輩都沒人謀得一官半職,幫你的,從來都是外人。這樣的你,在人前出盡風頭,而我在人前,只是你的陪襯?!?/br> 這些,蔣徽也承認。程嬸嬸、葉先生把她閑時所作的字畫、兩個話本子拿給一些名士雅士,得到了認可,逐步得了個才名。 “當時我嫉妒你,”譚庭芝繼續說,“但也能想通,你的確有真才實學。你入了諸多官家子弟的眼,有的出于惺惺相惜,有的則是一心求娶。你過得花團錦簇,我私心里求的,只是與意中人結為連理。 “可是,讓他神魂顛倒的人,是你。 “我向他表明心跡,說就算做他的妾室也甘愿??伤屛覕圏S你的婚事,幫他如愿娶你。那樣的話,他會讓我如愿,進門做他的妾室。 “我怎么可能在你面前伏低做??? “一步一步,我恨上了他,也恨上了你。 “我是要攪黃你的婚事,我根本就沒打算讓你出嫁。我要毀了他的心上人。 “從那之后,我不在乎什么名節、清白了,便有了與丁楊的事。 “程夫人、葉先生再看重你,也不能干涉你的終身大事。你姓蔣,婚事只能由蔣家長房做主。而他們,對譚家言聽計從。 “你不是眼里不揉沙子么?我原本打算,你出嫁前夕,把丁楊寫給我的信拿給你看。料想你如何都不肯出嫁,定會鬧得兩敗俱傷。 “只是沒想到,你先發制人。 “你離開之初,他找過我很多次,問我知不知道你去了何處。我說知道,想要我告知,先與我成親,之后,我會把你帶到他面前,讓你做他的妾。 “他答應了?!?/br> 答應了也沒用,在外流離的蔣徽仍舊握著她的把柄,能夠左右她的前程。 蔣徽斂目思忖。 私心里反目,明面上照常來往的日子,她與譚庭芝算是半斤八兩。 譚庭芝不是看重友情的人,在情意、名利面前,失意的時候,可以毫不猶豫地遷怒、舍棄友人,處心積慮,謀取畸形的快意。 而她察覺到譚庭芝的變化之后,只覺憤怒、難堪,冷靜下來,開始為自己打算。 她要離開蔣家,而譚家是能幫她如愿的首選。 至于譚庭芝的意中人,聽了這么多,她也猜不出是誰。譚庭芝是在委婉地告訴她,這一場是非,那男子功不可沒,要勾起她的好奇心。 譚庭芝抿了抿干燥的唇,說起別的:“我以為,你離京之時,葉先生和程府的人都不曾出手,必是對你失望,再不會管你。今日看來,我想錯了,當初應是你請他們不要出手。你的初衷就是離開家族?!?/br> 蔣徽頷首,“沒錯?!?/br> 譚庭芝不再言語。 蔣徽笑說:“舊賬翻完了,你不妨早些回家。武安侯府的門風好,跟譚家一樣,遇到是非,必是別人的錯??吹侥欠庑?,他們一定會說,是譚庭芝那個賤人勾引丁楊?!?/br> 譚庭芝身形明顯僵住,眼神有些詫異。 “奇怪我怎么不問那個人是誰么?”蔣徽莞爾,“沒必要。不過是又一個利用你的人。我能如愿,說起來,也有他一份功勞?!?/br> 當初所謂愛慕她的那些人,品行一向參差不齊,她很清楚。 譚庭芝想讓她遷怒那男子,想以告知男子身份為條件,讓她對譚家手下留情。她偏不讓她如愿。 被意中人唆使,從來不該是背叛友人的理由。眼下,一碼歸一碼比較好。 蔣徽對站在不遠處的友安招一招手,又用下巴點一點譚庭芝,示意他幫自己送客。 . 譚振亨隨董飛卿走進倒座房的堂屋。 董飛卿示意他落座,又喚劉全上茶。隨后,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