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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箱子里還放著件舊日的旗袍, 因為收的用心, 倒也沒褪色起褶。雖說海市已經西化,但在這杭州鄉下莊子,還是上面衫襖、下面長裙, 旗袍竟是用不上。岑嘉鈺把旗袍放一邊,看到箱子里還有一本英語辭典。奶mama有著不識字的人對于知識的全然崇拜,厚的書就是重要的,巴巴送了來。她笑一笑,取了出來。 剛想看,就有人過來叫吃飯了,她把書放到一邊,去了廳堂。 偌大的蘇宅,上桌吃飯的只有蘇夫人和岑嘉鈺。 岑嘉鈺對于自家婆婆是欽佩的。蘇老爺在海市做生意,有本的生意沒賺多少,無本的兒女生意倒是做的不錯,在海市妻兒成群。杭州到海市也不算特別遠,若是一般的大婦,不說打殺了上門,至少也要去抖抖威風以正視聽,但她不,竟是安安心心守在這蘇家老宅,繼續做著絲茶布的生意。 蘇夫人對岑嘉鈺是有些愧疚的。本來為了沖喜急忙忙地娶了,禮節上是疏忽了些;自己兒子因為實在趕不回來,竟還讓她一個人行的禮。到如今,兒子雖然回國了,竟然也是呆在海市不愿回來,媳婦同自己一樣,守了活寡。 但蘇夫人和岑嘉鈺都不是熱絡性子,雖然不齟齬,但是也未曾親密起來,倒成了個相敬如賓的處法。 服伺蘇夫人的陳mama是老人了,她給蘇夫人盛了米粥,說道:“李家茶鋪剛剛把茶的定金錢交了,比去歲多些,他說要女茶?!?/br> 蘇夫人道:“多的退掉給他,今年出不了女茶?!?/br> 陳mama略有些為難:“布和絲的生意一年比一年難,今年竟然是全無進賬,不若出一批女茶?” 岑嘉鈺嫁入了蘇家后,于茶葉這一行上才算真正入了門。 杭州茶葉最負盛名的就是龍井。龍井是分了品級的,原是按地域分“獅(獅峰)、龍(龍井)、云(五云山)、虎(虎跑)”四品,但近年來,梅家塢的“梅”也漸漸擠進了排名成了個字號。 出一批好茶非常之難,不僅要土好樹好天好,還要采茶到制茶到存茶都是熟練工。蘇家也算是世代茶商,好土好地收收換換,茶園子多分布在前三品,還累世積下了好些茶農,如此仍然是一到茶季就膽戰心驚,生怕出了簍子就白瞎了一年功夫。 jian商做假茶的手段卻是多的很,花樣層出不窮。蘇夫人同岑嘉鈺講,只有知道假茶是怎樣做的,才能識別甄選,并且在關節上好好把控,省的叫人鉆了空子誆騙,辱沒了自家的名聲。 略有技術含量的是從茶葉本身下手,一種是采了形狀仿佛的陳青木葉、柳辣葉、地搓子葉、木瓜葉,同茶葉摻在一塊,一樣地程序炒制,此謂“魚目混珠”;一種是用陳茶葉,或者泡過水的濾茶葉,與新茶一同再制,此謂“返老還童”。那沒有技術含量的就是從茶葉的重量著手,一種是在茶葉炒成出售之前,將茶葉鋪在潮濕的地上,讓茶葉吸水增重,此謂“西施(吸濕)發福;一種就是篩了那極細的河沙,往要發售茶簍子里摻,也是增加了重量,此謂“眾口鑠金”。 這女茶雖然是茶中神品,卻是另一種齷齪的講究。要是十八歲以下女子,還必須是未婚處女,沐浴焚香后上山采茶,這些茶做成的茶,就叫女茶。好此道的自詡“風雅文士”以為,妙齡處子身上自帶體香,采的茶方能集天地之靈韻,嫩歲月之青蔥,得養生之妙法。 蘇家茶莊的女茶是遠近有名的,只是好幾年才得出一批,價格也是非常之金貴。 岑嘉鈺知道女茶的時候,暗自咋舌,采茶本就是個精細活,不是熟練工不敢下手,就算是熟練工,一天也不過是采得幾兩。這還哪里找這么多會采茶的年輕處子來。 岑嘉鈺還記得蘇夫人揭秘“女茶”時那鄙夷的神情:“什么天地之靈韻,養生之妙法,都是虛的。不曾起早摸黑植株,不曾風里雨里看茶,他們哪里配說‘天地’二字?滿桌膏粱,油頭凸肚的,他們哪里真的‘養身’?他們那些舌頭腸胃,只有能品的出嫩不嫩罷?!?/br> 蘇夫人一向莊重嚴肅的臉竟有了絲調皮得逞的得意:“什么處女芬芳?攤青、殺青、回潮、輝鍋、分篩、挺長頭道道程序下來,有個勞什子體香也早散光了。哼,我們蘇家的女茶,不過是采了極嫩的明前蓮心,再由周茶生用他家那全套老工具加工的,虧得他們也吹噓地上了天!” 陳mama也難得開懷:“嗯,周茶生只管它叫“念陳茶”,他哪里知道外頭將這茶捧成了神?!?/br> 岑嘉鈺一時間也有些好笑,看婆婆像是心情好,竟沒注意到她臉色一僵,便問出了口:“周茶生是誰?” 陳mama自悔失言,便遮掩過去:“不過是個老茶農罷了,我們這般大茶商,得用忠心茶農是第一打緊的?!?/br> 但這會兒,蘇夫人卻主動提到:“茶生的手這一兩年竟是舉不起,別逼了他開鍋,讓他好生養著。女茶,不出也罷?!?/br> 陳mama道:“他捎信來,說我們看中了誰就送過去,他親自培養,把制茶一套法子傳授了,到時那一套器具也都給我們茶莊?!?/br> 雖岑嘉鈺吃著米粥剛好,但蘇夫人似乎覺得太燙了,她用勺子攪著:“別,別,”又沉默了半晌,方道:“若真后繼有人了,他心里放下一樁事,竟是連點寄托留念都沒了,只怕去的更快?!?/br> 來上菜的女人紅著眼睛。 陳mama接過她手里的菜:“唉,他又打你了?這,這,唉······你下去歇著吧?!?/br> 她愣愣“哦”一聲,又道:“沒,如今不下狠手的?!?/br> 這女人原是布庒的女工,后來布庒做不下去了,她也被遣散了。她家里的男人沒本事,脾氣躁地很,卻又愛喝酒,見婆娘不往家里拿錢,竟是把她做了木樁子打。陳mama聽說了,和蘇太太稟告了后叫了她來做幫工,那男人這才收手些。 看著這一個兩個,陳mama只慶幸自己做了自梳女。 蘇夫人聽見了,更加胃口全無,她放下碗:“唉,都是命,嫁的男人不好,這一輩子也只有苦苦挨過去。下輩子說不定有個福報。罷了,我去佛堂念經去?!?/br> 岑嘉鈺站起來,蘇夫人擺擺手,讓陳mama扶了自己走。 陳mama問:“過了茶季,就同少夫人說讓她海市里去?” 蘇夫人道:“嗯,讓她去!不生兒子,女人這一生只有更悲慘。沒有泓宣,我憑什么掌管這一家?不送她去泓宣身邊,她又怎么生個兒子傳宗接代?”蘇夫人是個聰明人,但她所看之書,只得。 蘇夫人行到佛堂門口的那棵茶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