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碰瓷,這么多年無往不利,好歹混成了碰瓷界的黑帶。他一躺一嚷一罵一打滾,誰都得認栽。本想這騎馬的公子哥,看著瘦弱,想必膽子小。嚇唬嚇唬,說不準下半年的嚼口都有靠了。哪里料到,居然是個硬骨頭。何況,就他之前的行業經驗來說,滿西夜國馬匹的蹄印大同小異,哪里會有紕漏。 所以他根本就沒看那布料,自然沒有發現,布料上的馬蹄印有個特別的雕紋,那是西夜皇家特有的。 呸了一口,唾沫吐到布料上,嘴里又喊:“別懵我!小崽子,你不賠錢,就別想走!”王閬加重力量本想讓他閉嘴,可那乞丐叫得更響。圍觀群眾,也沒有一個想知道真相是怎么樣的,都在不停議論陳熹仗勢欺人。 這就是無奈啊,陳熹心想。就算她有道理,但她只有一張嘴,她是說不過那么多人的。何況,這些圍觀的,第一印象就是她在仗勢欺人了,哪里肯聽她講話。 “表弟,怎么回事?我都看你半天了?!?/br> 聽到這聲音,陳熹無奈的表情立即僵在臉上。她是很想見到珩清,但是此刻她正狼狽著。珩清自是一副瀟瀟灑灑的樣子,輕搖紙扇,慢吞吞走了過來。他一走近,周圍就有人喊:“這不是尚書大人家的公子嗎?” 珩清笑了笑,側首輕聲問陳熹:“你確定沒有碰到他?”看陳熹點頭,扇子刷的打開,忽然間遮住陳熹的眼睛,嘴里漫不經心地吩咐一句,“殺了?!?/br> 什,什么殺了? 大概也就是話音落下的瞬間,耳邊就聽到有人爆發出的尖叫:“啊,殺人了!”陳熹忙推開紙扇,就看到那乞丐雙眼瞪得滾圓,喉嚨已經被割破,血流得滿地。 但奇怪的是那乞丐的死并沒有引起很大的恐慌。圍觀者發現乞丐死后,珩清的侍衛擦拭血跡便退了下去,自感沒有威脅。他們不過往后退了一圈,甚至還有些興致勃勃地踮腳探看,期待后續發展。 而珩清呢,帶著歉意的笑容,拱手向四周行禮:“真是對不住,嚇到各位了。這個死人,是我追查許久的惡人。以訛人為生,甚至還逼得一戶人家賣了女兒?!?/br> 他拉過陳熹:“我剛殺他也是氣不過,自會去官府認罪。這惡人逼人,自有一番手段。顛倒黑白,讓人啞口無言。罵又罵不過,說道理他又不聽。自顧自走又被他這種無賴纏上,這日子便沒法好好過了?!?/br> “原來是這樣的惡人!剛才小公子怎地不講,害得我們差點也被他騙了去?!?/br> 陳熹聽到議論真是心累,她想講啊,連證據都甩出來了,可有人聽嗎?,F在讓她講,她也不想講了,反正人也死了,過會去官府的時候再看怎么辦吧。 官府的人好巧不巧這時出現,因為不認識陳熹,先對著珩清行禮,再對陳熹點頭示意。珩清嘆了口氣:“這人是我吩咐讓殺的。我先帶表弟回府,再去府衙認罪?!?/br> 巡城差役諂媚地點頭弓腰:“哪兒的話,俞公子的為人,小的們還信不過嘛。不用您來府衙,到時候咱們大人自去府上拜訪?!?/br> 陳熹垂頭喪氣,珩清笑容滿面,轉過頭看陳熹喪氣的樣子,扶著她上馬,嘴里勸道:“由我給你開道,你總歸放心。何況這也不是大事,你別放心上?!?/br> 什么不是大事,死人了啊,大哥。 到了外祖父的府邸,先去拜訪了外祖父,把母妃關照的事情說了一遍。只是沒想到外祖父居然并不知道,珩清表哥把人帶入宮里的事情。 珩清在兩雙眼睛的瞪視下,連連擺擺手:“我是大皇子的伴讀,他要我做的,我總歸要辦到。何況,只是個姑娘而已?!?/br> “什么只是個姑娘!”尚書大人重重拍桌,氣得眉頭糾在一起,“如果就是個玩意,隨你怎么送?,F在是個大活人,還莫名其妙地掛在了咱們府上。你查過那姑娘的來歷么,你就敢這么送。萬一是個jian細,到時候俞妃和咱們俞氏上下,一鍋端!” 珩清倒是胸有成竹:“放心祖父大人,這姑娘絕對不是jian細?!蓖nD片刻,轉過頭對陳熹笑道,“我跟你講表弟,如果你現在有心,你就說一句。如果你無心,那咱們俞氏,總不能半死不活等著新帝登位時,拿來抄家填充國庫?!?/br> “你簡直,放肆放肆!”尚書大人吼了幾句,大概發現珩清說話還是有點道理,就追問,“你說那姑娘不是jian細,可有憑證?” “哦,也沒什么憑證?!辩袂逍α诵?,從袖兜里掏出一個白瓷瓶,搖了搖,“我給她喂了這個,每隔一天便得吃一次。要是哪天沒吃到,就會渾身抽搐,口吐白沫,只有吃藥才能緩解。別說她這樣的天仙美人,就算是大羅神仙也是熬不住的?!?/br> 藥?殺人?陳熹忽然打了個冷顫,表哥不會就是三年前,在她寢宮里大開殺戒,還喂她吃藥的人吧。 第5章 第 5 章 陳熹覺得這一天比她之前三年發生的事情都要多。先是表哥當街殺人,再是聽出外祖父似乎被表哥說服,另外,表哥仿佛就是那天殺人喂藥的家伙。 但是最重要的,陳熹低著頭盯著青石板上自己的影子默默地想,最重要的,她并不覺得表哥殺了那個碰瓷的人有什么太大問題。她只是吃了一驚,然后,就沒什么然后了。萬惡的階級享受,真是腐蝕了她的意識。 “想什么呢?”珩清也跟她一樣,站在太陽下,不過珩清頭上還頂著一柄刻著戒尺。 兩人站在陽光下暴曬的原因,大約是因為外祖父吃驚于一表人才的吏部尚書家唯一繼承人,居然還會使用邪門歪道,松了一口氣的同時,重重拍桌。一時也忘記了陳熹好歹還是三皇子,指著外頭花園,顫抖著聲音呵斥:“你,還有你,你們都給我滾,滾去站著受罰,好好想想清楚,咱們俞家怎么能做出這種事情!” 好在已入秋,站在太陽下頭倒也不算辛苦。只是珩清顯然不想三省吾身,看陳熹出神,開口就問。 陳熹扭過頭看珩清的樣子。見他頭頂戒尺,不敢轉頭。桃花眼瞇著,費勁巴力地轉著眼珠斜乜她,忍不住嘆了口氣。三年前第一眼看到珩清,就莫名其妙喜歡上他。如今過了那么久,還是沒法移情??墒?,萬一珩清就是三年前殺人喂藥的人。那之后,頂著這張無辜風流的臉,每次面對她的時候,就都是在演戲吧。 “表哥,你那藥從哪里來的,萬一是假的呢?” “原來你在擔心那個?!辩袂宓故且稽c都不避諱,把陳熹當自己人的腔調,笑瞇瞇地繼續說道,“這件事情說來也是巧了。你也知道大皇子喜歡收集各種奇人能士,而我做了他伴讀之后,也見識了不少。那天正巧看到他身邊道士侍童,抱著罐子鬼鬼祟祟的,我就跟在他身后?!?/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