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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一路憋著一口氣,奮力朝著傅懋安所期待的方向前行,那個頑劣成性到險些被扶風梁氏放棄的梁錦棠,最終有幸,成為了傅懋安所冀望的那種人。 是以傅攸寧初回帝京的頭兩年,他心中有種被騙的憤怒。便只遠遠地冷眼瞧著她,假裝只是不怎么認識的隔壁同僚。 可這談何容易。 在十幾年漫長的年少歲月里,傅攸寧早已是他心中觸不到的月光,是他腦中戒不掉的想象。 明知她就在這里,他怎可能當真忍得住不看她。 有時他會想,若非傅懋安的詭計,自己絕不會成為如今這模樣。大約不過就在家族護持下沒心沒肺地長大,任由安排一個不高不低的差事,做著自己不明不白的事,最后娶一個對自己來說不痛不癢的姑娘。 “喂,你腦子被我打殘了是吧?”韓瑱訝異地撐起半身看向他滿臉柔軟的神情,覺得自己快被雷劈焦了。 那個笑得像花兒一般明媚耀目的家伙是誰??? “傅攸寧……”梁錦棠覺得自個兒定是病入膏肓,已然不必再搶救了。光只是念著她的名字,口里就全是甜,“她就是那個執念?!币驗樗撬?,所以,我才會是我。 他早已知曉,真正的傅攸寧絕不是傅懋安說的那樣。 可真正的傅攸寧,分明比傅懋安說的,還要好。 昨夜她在自己懷里哭得那樣慘,他險些忍不住就要說,無論傅懋安愿你成為什么樣的人,若你覺得累,放著我來就好。 他此刻有些后悔,昨夜沒有將話說出口。 他該老實同她講,你什么都不必管,也不必害怕。只要牽著我的手,哪怕你閉著眼,都能去到天涯海角任何你要去的地方。 你只管笑,只管胡鬧,即便身后有滔天巨浪,我都會護你不沾半點風露。 傅攸寧,若你肯牽住我伸向你的手,你在何處,我就在何處。 總歸,是要走在一路,就對了。 35.第三十七章 這日未時剛過, 索月蘿與傅攸寧就拖著各自兩隊垂頭喪氣的繡衣衛又烏泱泱打內城出來,回了光祿府。 一群人灰頭土臉, 誰也沒說話。光祿府繡衣衛總院的整進院子中士氣之低迷, 仿佛籠罩在一個大寫狂草的“喪”字中。 索月蘿有氣無力地垂著頭坐在議事廳門口的石階上,啞聲對傅攸寧道:“我瞧你臉色不大好, 待會兒咱們去同尉遲嵐講講,明日你歇歇,不必過來了?!?/br> “索大人你的臉色, 也并沒有比我好太多?!备地鼘幵G訥的, 一時并不能良好適應這樣友善的關照。 自打春獵后,索月蘿對她的態度親切許多, 她是明白的。畢竟在范陽一起并肩戰斗過, 多少有些同袍之誼的意思在了。 可在眾人忙得焦頭爛額時, 自己忽然享受到額外關照可以脫隊偷閑……總覺得不大好的樣子。 索月蘿抬眼輕輕瞪她:“明日趕緊上寶云莊給大夫瞧瞧, 也不知你那手腕骨折究竟是好沒好了。不然若有什么爬高爬低、舉重若輕的活, 我也不大好意思叫你做?!?/br> 蘭臺石室的存檔史料實在浩瀚,幾進院子里各間房內的書架都擺得滿滿當當, 許多年代久遠的史料全被束之高閣, 之后少不得要爬高爬低的。 這兩日她們可真是半點沒偷閑, 動用近百號人,也尚未將里頭的史料翻完。 傅攸寧知她是好意,只是故意這樣講, 免得讓自己覺著尷尬, 便點點頭道:“那后日換你歇著, 我來頂上。別到時我倆都倒了,且不知要拖到何時才找得到線索?!?/br> 眼下的局面已然不是她這顆不怎么聰明的腦袋能掌控的,她也該去面見齊廣云了。 無論是鄒敬案,還是她與梁錦棠的事,她覺得,齊廣云聰明,也許能指一條路給她。 便是真真沒路了,至少,能找個人說說,也不至于這樣難受。 “到時再說吧,”索月蘿疲憊地捂住臉,含恨切齒的聲氣從指縫中悶悶漏出來,“蘭臺那群王八蛋,居然托辭要曬書將咱們趕出來。x的,曬書?什么爛借口,真當我是吃干飯的???” 內城除了天子禁苑,便是幾大舉足輕重的中樞機構。即是繡衣衛,也并非輕易可進出內城的。 這兩日她二人領了近百人出入蘭臺石室,動靜不可謂不大,而內衛總統領居然放她們暢行無阻,想來尉遲嵐必定是動了不少手段的。 文官們從來瞧不上繡衣衛,總覺繡衣衛嚴酷又詭秘,行事毫無君子之風;但本朝天子依靠繡衣衛來掌握各路秘聞、隱情已是傳承幾百年的鐵律,他們在臺面上并不多嘴,私下里對繡衣衛卻是不少刁難。 今日蘭臺的人更是絕,午時一過,忽然跑來說他們要曬書,請繡衣衛的人明日再來,就這樣給掃地出門了。 “我辦案多年,遇到的阻礙自多了去了,”索月蘿自掌心抬起臉看向傅攸寧,聲音沙沙的,卻滿眼氣憤,“可蘭臺這幫老賊,竟以如此簡單粗暴的托辭來羞辱我的智慧!” 傅攸寧自個兒一向是不擅與人直接相持爭執的,說穿了就是退讓慣的,可她明白,索月蘿不是個忍氣吞聲任人踩的。 今日索月蘿能忍下這口氣退出蘭臺石室,不得不叫她刮目相看。 “若按你往常行事之風,怕是寧愿打起來,也不會走的?!备地鼘幣呐乃募绨?,有贊許亦有敬佩。 今次查鄒敬案,其實真可謂是名不正言不順,繡衣衛對外對內、對上對下全都緊著口不敢多說。 可這兩日動靜這樣大,傅靖遙便是不明白內情,也絕不會不知這近百號人的動向。 偏他沉得住氣,半個字也不過問,是以今日她們被蘭臺的人趕出來,也沒處說理去。 “眼下鄒敬案尚無實據,又是背著少卿大人行事,說來總是咱們理虧心虛。若非如此,打就打了,我會怕那群老賊?”索月蘿憤憤撇嘴。 世人皆知索大人是出了名的目中無人,只要是辦案所需,沒哪處是不敢硬闖的。 旁人總以她仗的不過是堂姐索貴妃的面子,她向來也不屑解釋。 雖靠著堂姐的面子,她不必如傅攸寧一般自分院候補武卒做起,一來就是繡衣衛總院的天降總旗??伤逍训煤?,這些年自個兒天下皆知的盛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