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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較我長兩歲啊……”孟無憂低喃,忽然笑了,“你是贏不過他的,永遠也贏不過的?!?/br> 季達以為自己下手沒輕重,把人腦子給打傷了,趕緊讓被拔掉信號焰火后一直在裝尸體的小兵們過來,要抬他去送醫。 “他十六歲御敵于國門之前,二十一歲統領帝京城防。從軍無敗績,追兇不落空……”孟無憂早已累極痛極,自是樂得由他們處置,只閉目堅定低喃。 “他在軍中,是將星;他在帝京,是武首。不論身在何處,他都達到了那個位置最頂尖的輝煌?!?/br> “便是你將來有一日,不懈努力達到了他那樣輝煌,也絕無可能如他那般少年得志?!?/br> “這世間,只會有一個這樣耀眼奪目的梁錦棠??!” 季達在鋪天蓋地的震撼中,忽地被一把雁翎刀擊中。照規則,他死了。 孟無憂見狀,原也是一愣,隨即哈哈大笑起來。 梁錦棠并未現身,只有聲音穿林而來。 “剩下的幾個,若這是真的戰場,你們都死了?!?/br> 季達一雙眼睛氣得血紅,大吼:“憑什么?” “你確定,在兩軍對壘之時,已撤走的敵軍絕不會去而復返嗎?”梁錦棠的聲音忽地寒意凜凜,“你們,當真戰至最后一人了嗎?” 季達被梁錦棠的話驚出一身冷汗,如夢初醒。 春獵,是光祿府的春獵??蓪游鬈妬碚f,哪怕只是一場合兵演武,也該當做真正的戰場。 他驀地想起自己的主將蕭擎蒼曾講過,梁將軍當年有訓: 素日練兵、武訓諸多艱難,為的是在戰場能少死人。 哪怕打到只剩一人,也絕不可后退半步,這是與敵對壘時的義務。 時刻警醒,枕戈待旦,這是沙場鐵血里為人將帥的人道。 “回去轉告蕭擎蒼,西境才安穩不過五年,河西軍斗志就已低迷至此,等著被成羌的鐵蹄再踏回來,才會重新警醒是嗎?!” 雖不知梁錦棠此刻藏身何處,但他們都知,他的目光此刻一定正看著這里。 季達與整隊河西軍頓時肅立,齊整、徐緩地,行了極其莊嚴的軍中之禮。 “梁將軍,范陽見!” 原來傳言誠不欺人,他果真是不可戰勝的梁錦棠。 這世間,只會有一個這樣耀眼奪目的梁錦棠。 25.第二十五章 當梁錦棠拿了索月蘿的一把雁翎刀, 又獨自反身折回去時,索月蘿、百里束音與程正則皆是驚愕地望著他的背影, 困惑到久久不能動彈。 但傅攸寧卻不及多想,趁眾人的目光尚未回到自己身上,趕緊偷偷從腰間暗袋中取出一顆丸藥胡亂塞進嘴里。 丸藥漸融,滿口全是苦。心中更是苦到氣血翻涌。 一身狼狽的索月蘿捂住肩上的傷口, 望著梁錦棠消失的方向,莫名其妙地轉頭向百里束音道:“他拿我刀干嘛?” 百里束音被問得也是一愣:“去……‘搶尸’?”嗯, 大約還是想將孟無憂那具尸體帶走吧。梁大人果真義薄云天。 索月蘿本想翻個白眼,卻扯痛了頰邊傷口, 忍不住齜牙痛嘶一聲:“怎么可能,這兒還有一個差不多被摔廢了的傅攸寧呢!” 照春獵規矩, 若要帶著已被拔掉信號焰火的同僚一同前行,“尸體”是不能自己走的。這兒眼瞅著一堆傷員, 孟無憂那具“尸體”搶回來誰背?以索月蘿對梁錦棠的認知, 他不會沖動到做這樣傻的事。 說到傅攸寧,三人這才趕緊回身去瞧她。 此刻她臉色慘白, 唇上毫無血色。見眾人看過來,也只是安靜地笑笑。 索月蘿關切地打量她:“站得起來嗎?待會兒攙著你走能行嗎?” 離范陽城還有約五里多的路程,踏過這最后一段路的人, 便是勝者了。 傅攸寧緩緩點頭,表示自己可以。 “素日里不是話挺多?摔著舌頭了?”索月蘿雖瞧著她那樣子挺慘, 卻也忍不住好笑。這傅攸寧也真是怪, 分明不經打, 卻又挺能扛。 她一向看人極準,如今對傅攸寧倒是說不上該如何評價了。 百里束音見傅攸寧那樣子,心中有些擔憂,卻還是笑意勉強道:“算了,還是別叫她講話了,說不得一張口就吐出一盆子血來?!边@梁錦棠咋還不回來?得趕緊將傅大人送到范陽城讓大夫瞧瞧呀。 旁邊一直悶不吭聲的程正則大驚:“一盆子血?那她還不給嚇死???” 百里束音仿佛這才想起新添了個人,定了定神,回身看向他,順手拍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年輕人,你要知道,這世間很少有哪個姑娘會被血嚇死。否則,每個月且得嚇死好幾日呢。懂?” “這位大姐,”程正則黝黑的面龐神色霎時僵硬,細細瞧去顴骨還有詭異的紅,“我是個男人?!?/br> “看得出來,怎么了?”百里束音雙臂抱在胸前,上下打量他。 程正則已是滿臉的生無可戀:“那我為何要懂這種事?” 索月蘿在一旁笑得傷口都快飆血了。 傅攸寧只想抬手扶額,卻發現自己右手掌心上全是血跡,只得暗暗將手放下,滿面無奈,輕嘆。 “我怎么,總遇見你們這種……亂七八糟的人物?!备地鼘幙嘈畤@后,還是為這初次見面的二人引薦。 “百里束音,東都分院副指揮使?!彼韵掳椭钢赴倮锸?,對程正則道。 又轉頭看向百里束音:“程正則,總院候補旗小旗?!?/br> 兩人靜靜以目光相持良久,最終并未按各自職級行武官禮,而是抬手向對方抱拳,行了江湖禮。 “有病啊?!彼髟绿}一頭霧水,身上幾處傷口又痛著,便緩緩跌在傅攸寧身旁,與她抵肩而坐。 傅攸寧顧自忍著胸中翻涌的氣血,努力維持著面上平靜的微笑。 百里束音與程正則卻是相視一笑,盡在不言中。 他倆相互不行武官禮,全因彼此都自對方的眼神里確認了一件事。 他們分明有同一個向往的心愿—— 愿為傅大人門下走狗! 在這兩人莫名其妙的惺惺相惜中,梁錦棠已兩手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