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詞,此刻才明白……這家伙還真是意外的坦誠啊。 “往常是聽人說過她輕功好,卻沒人說是好成這樣??!”孟無憂不敢置信地仰頭看著上方那紋絲不動的樹冠,以肩膀碰了碰梁錦棠,喃喃道,“你方才瞧見沒?那樹干、枝葉……幾乎沒有動靜的……” 梁錦棠目光如炬,自是瞧見的。 他的耳旁驀地響起傅懋安的聲音—— 你們誰都不知她有多厲害。 樹上再次響起傅攸寧先前發出過的那種奇怪的鳥嘯聲,卻又與之前略有不同。如與人對話般,短促,頻密。 孟無憂傻眼,回頭看看索月蘿:“她在干嘛?” “測距。在你左前約八十丈。有偏移。右三。向前,”索月蘿將那些鳥嘯聲逐字轉譯后,見孟無憂滿眼茫然又驚恐,便輕聲笑道,“這是繡衣衛專用的鳥語暗號。她在為對方指路?!?/br> 孟無憂當下感慨,自己從今后要發自內心地對繡衣衛同僚表示尊敬。一向只覺得繡衣衛的人個個看起來都鬼鬼祟祟,行事毫不磊落,實在沒料到……貴圈竟玩得這樣高級! “哎,索大人,這個,能教我嗎?”孟無憂好奇地湊近索月蘿。 索月蘿回他一臉愛莫能助:“這你得去問尉遲嵐。這是他創的?!?/br> 孟無憂忽然又覺得,少卿大人今次繼續讓他參加春獵,主要目的就是為了擊碎他對這玄黃天地的認知。 說好的不務正業尉遲嵐呢?!說好的目中無人索月蘿呢?!說好的庸碌無能傅攸寧呢?!怎么這些人全都不按套路來呢? 在傅攸寧的指揮下,來人一路隱蔽靠近,大家終于在灌叢中匯合。 一照面,索月蘿心中暗喜,低聲脫口而出:“疾風百里?!?/br> 照規則,將官們可五人成隊,他們這支戰力參差不齊的小隊尚有一席空位,真是老天有眼,撿到個較梁錦棠都不遜色太多的超強主攻。 來人身著繡衣衛女官武袍,孟無憂并不認得,將求助的目光投向梁錦棠。 梁錦棠朝對方淡淡頷首,并未回視孟無憂,卻還是低聲引薦:“繡衣衛東都分院副指揮使?!?/br> 幾個光祿府中高階武官蹲在灌叢中相見歡,這場面實在太魔性了。 百里低頭偷笑,最終還是客氣地拱手道:“梁大人安好。孟大人安好。傅大人安好。索總旗安好?!?/br> 孟無憂嚇得噫了一聲,回頭見傅攸寧不知何時已從樹上下來,也靜靜蹲在一旁?!暗鹊?!” 他轉頭看看百里,又看看索月蘿,再看看傅攸寧。 “雖說你是東都分院的,可連我都知道,你家分院副指揮使比總院的總旗高半級呢,你稱她……大人?” 孟無憂指著傅攸寧,卻又想到百里稱同是總旗的索月蘿也是索總旗的,這就更奇怪了。 按理,稱同級或上級官員才是大人,對職級低于自己的人,應以對方的職務相稱。 索月蘿名聲極大,時常有同級或上級官員也客氣地敬稱她一聲“索大人”,可從未見傅攸寧享過如此待遇??! 避開孟無憂探究的目光,傅攸寧無奈笑著低嘆:“百里束音,兩三年未見,你仍舊不讓我好好做人是嗎?” 百里束音咧開笑,低聲對孟無憂、索月蘿及梁錦棠解釋道:“傅大人當年在東都分院時,我是歸她管的?!?/br> “我在東都八年,就管了你三年,”傅攸寧咬唇,略尷尬,“你還管了我五年呢!那我叫你一聲百里大人你敢答應嗎?” “不敢?!比舴谴丝绦蝿莶辉?,百里束音多半要站起來哈哈哈了。 索月蘿忍不住打斷她倆敘舊:“你怎獨自一人?”她不信百里束音會托大到故意落單。 百里束音收回心緒,回道:“剛落地迎頭就是箭陣,接著北軍就沖出來,給打散了?!?/br> 她之所以被冠以“疾風百里”的名號,便是因她最擅以快打快,少有人跟得上她的速度。 眼下形勢也不容在此久留,梁錦棠利落決斷:“要一起嗎?” 百里束音習慣地看向傅攸寧,見她微微點頭,這才應下:“多謝梁大人?!?/br> 一行五人小心謹慎地向山上繼續進發。 今年的春獵之行才剛開始,孟無憂卻覺得已看到了一個嶄新天地。 行進中,他實在忍不出,還是問出來了:“傅攸寧,你當年在東都是有多威風???人堂堂一個分院副指揮使,竟還要看你眼色行事?!” 別以為天黑他就沒瞧見,百里束音對她那份明顯與職級上下相悖的尊敬,幾乎跟他平日在梁大人面前伏首受教的樣子一毛一樣! 顯然另兩位旁觀者有同樣的疑問,梁錦棠與索月蘿也頻頻回頭看過來。 “并沒有什么威風啊,”傅攸寧極少這樣被人矚目,一時無措,見百里束音悶頭笑著只顧趕路,也不肯幫著解釋半句,只好訥訥道,“我那時只是兼管候補武卒訓練的小旗,他們一進東都分院,頭一個認識的就是我……只是合作多年留下的習慣而已!” 孟無憂欣然接受了這個因果,再無疑問。 索月蘿看著百里束音的背影,心中卻大為詫異。原來大名鼎鼎的“疾風百里”,竟是曾在候補武卒中練足三年才轉正的?! 若有所思的梁錦棠卻無聲地笑了。 原來,傅懋安當年沒有騙他。 ——她沒你這樣耀眼的天分稟賦,可她有這世上最明亮的勇毅之心。 便是走在無燈無月、既阻且長的未卜之路,她自己也能從心底生出光來。 20.第二十章 不得不說,這支臨時滿員的五人將官小分隊陣容配備有些過于豪華。 有真正沙場對敵統帥經驗同時又相當能打的梁錦棠;又有進可功退可守的超強主將百里束音;索月蘿與孟無憂輔攻;傅攸寧弩機遠程支援。 如此強大的搭配,若當真一路暢行至范陽,而無一場勢均力敵的酣戰,那真對不起命運讓他們五人聚首。 沒料到……至少孟無憂與索月蘿沒料到,他們這支臨時湊的豪華群架五人小隊,遇到的第一場硬仗是……餓。 此時已是正亥時,夜濃風淡。 晚飯的飯點早已過了,最慘的是,從早起出發后,就無人有機會接觸到任何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