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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公主睜著大眼睛眼淚卻吧嗒吧嗒落了下來:“不可能的,你明明被毀了容,嬤嬤說過的?!?/br> 靈均聳聳肩,怎么一副她自己反而被欺負了的樣子呢。 她拍拍手驚了一周看戲的:“各位大人,若是再看兩眼我就要監察抓人了啊?!?/br> 一旁眾人鳥獸聚散,倒是十九公主呆在一旁像個游魂似得走著,口中喃喃:“你且等著,你且等著,歷來這些狐貍精,我總會治她們的…” 鄭言師醒來第一眼看到的是靈均的臉,指著她顫著手半響說不出來話:“你不是個毀容的丑女嗎…” 靈均搭著她的手和一旁的青年官員交代:“她驚嚇過度,一會兒去太醫院煮一些去驚的藥喝?!?/br> 那官員紅著臉訥訥的點了半天頭。 烏修文看她半天倒是笑了出來:“果然是姜楚一的女兒?!币慌缘膯挝髡苎酃廪绒瓤戳税腠?,卻又冷哼一聲。靈均心中笑了一下,道這小公子果然愛記仇,還記著她說天心那幾句話呢。 她不遠留在這里讓人當猴兒一樣看,只是打算出去了。 支曦怯張著嘴巴半天沒合上:“這女人竟然是這個模樣?!?/br> 手中的拳頭緊握,支曦望淡淡的瞥了半響:“是啊…令人討厭——” 面上的透額羅和面紗帶了幾個月之久,甫一扯下竟然覺得不適應,靈均笑著搖搖頭,暗笑自己在御史臺那陰暗地方當慣了賊,竟然除了在家中都見不得人了。 她一走到轉角處,便看到聶懿那從容散淡的眸子,顏色淡的與云霧一般,像是潑了墨的水墨一樣,好似一切事情都總是預先得知一樣。 討厭。靈均心中第一次有了這樣的想法。這種圣人視角的人是對那些努力之人的侮辱吧,他們天生便才能優秀,更加目空一切。 他輕輕略過她一眼,便同一旁的高大青年繼續不咸不淡的說著話。 那青年回過頭,一張娃娃臉苦哈哈的,靈均一眼便知道他是誰。那日他剛到御史臺之時發脾氣的聶楨,也是被郁鶴若荼毒過的侍御史。 聶楨一看到她眼睛便亮了亮,靈均雖不愿意靠近聶懿,仍舊會意走了過去。 聶楨摸著下巴嘿嘿笑了半刻,聲音卻不似少年臉很是低沉成熟,隨即又露出些不屑表情:“弄個這么美的妞兒簡直羊入虎口啊,腿長腰細的能干什么活兒,那混蛋老板怎么想的?!?/br> 靈均隨口接了句:“他可能不正常吧?!?/br> 聶楨張大了嘴,差點沒哈哈笑出來:“嘿,挺有性格的?!眳s忽然湊過臉一副陰沉表情:“不過啊,你一個做御史的最忌招人現眼,你倒是好,引出這么大亂子是想要御史臺給你擦屁股不成?你要怎么報答,每個人□□一遍?” 御史臺果然沒有正常人啊,靈均心中感嘆道,可惜她雖然不是大家閨秀,又懶得和這群臭男人斗嘴打葷腔,忍不得一時氣憤。這時候總會想到,若自己是天心就好了,她怕是比這群混蛋還會開葷腔呢。 聶楨輕哼一聲:“你到了也好,今日告訴你,審判院的案子我同你一起接手,千萬別給我扯后腿啊?!闭f著揚起可愛的娃娃臉一臉驕傲的走掉了。 她將背靠在一旁漆紅柱上,卻想著符堯光的做法,派聶楨來與她互相監督,虧他想的出來。 回頭一看,聶懿那霧蒙蒙的眼睛卻幽黑的看她,靈均別扭的轉過頭去,那人只留下一句話:“聶楨快三十了,你可別招了他的忌諱?!?/br> 三十歲?比父親還大的年紀?靈均越想那張張牙舞爪的臉越想笑,卻轉念一想。聶楨、聶懿,上雍聶氏之人啊,怪不得… 寒食和清明那兩天飄飛的柳絮也慢慢墜落了下來,將上雍布滿了絨毛一般。夏至之后,天氣漸漸炎熱起來。 “夏至東風搖,麥子水里撈。夏至東南風,平地把船撐。冬至始打霜,夏至干長江。冬至江南風短,夏至天氣旱。夏至東風搖,麥子坐水牢…”城中的歌兒歌女自然不會忘記夏至后的涼薄輕衫,個個露出白皙的rou體,上雍簡直陷入了炫目的rou浪中。 “真夠□□的…越是天子腳下,越是縱情聲色?!碧煨恼驹诟吲_之上,看著下面火熱的娼妓們,露出些諷刺的笑意,“不過,我和她們沒什么區別?!?/br> 靈均口中的煙氣輕輕吐出去:“大事將近,姑姑今日就會到了?!碧煨某聊腠?,似在觀望南方的家鄉一般,將身上的輕紗慢慢裹?。骸疤熨L節就是改朝換代的日子,我終于能夠成為真正的姜家巫女了?!?/br> 靈均嗤笑一聲。 天心卻也低斂嫵媚的眉梢:“傳說九天玄女為化身玄鳥,乃商姜先輩,后傳先祖姜子牙兵法,布陣九天玄女書。天貺節乃是玄女重降天書之時,只有王霸之人方能被玄女賜書?!?/br> 靈均淡淡的磕著煙槍:“神靈怪異不敢全信,惟望敬神而遠之?!?/br> 天心嘿然一笑:“尊儒遠道,不遜祖宗?!?/br> 靈均摸著身上那精美古樸的巫女服,卻一時間說不上什么滋味。 房門被粗暴的推開,然后出現了姜女羅風塵仆仆的身影。那張冷艷的嬌容帶著些疲倦,卻仍然不損光彩:“好好談談你的信吧?!?/br> 香氣裊裊,素手拈香,女羅虔誠的敬拜先祖,看著一旁端坐的兩個女子。 天心口吐煙氣,仍舊看著窗外:“無論姑姑你如何說,這次我一定要將聲勢鬧大?!?/br> 女羅不可置信的搖著頭:“瘋了…一個個都是瘋子。巫女祭祀是神圣之事,怎么能像□□一樣在大庭廣眾下倚欄賣笑呢。今年我事務繁多,明年天貺節才能正式傳你巫女之職?!?/br> 天心嘴角露出了標志性的諷刺笑意:“時間不是問題,一年我可以等。神圣?恪守著那些條條框框,人人都去愛時下最流行的鄭衛之音,那些所謂的清貴血統,早就已經是愚蠢的東西了?!?/br> 女羅尖利的叫喊出聲:“不要如此大逆不道!” 天心看著她疲倦卻執拗的面容,低低的垂下頭:“曾幾何時,姜家也不是任人欺凌的,可是天性使然,竟然讓我們的命運變得不幸。如果我們有足夠的力量,就能夠保護自己的族人?!膘`均偷偷聽著她低低吟喃出聲:“那樣受傷害的時候就不需要獨舔傷口了?!?/br> 原來如此,靈均的心中忽然一痛,渴望被人愛,渴望在受傷時有人安慰,人都是一樣的。 女羅想要辨別幾句,卻發現那一向笑著的少女已經是淚流滿面。 她別過頭去,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疲勞:“天心,你又怎么了呢。我也很累,總是在追逐,卻不能靠的太近。哎,多情多傷,少情少艱…” 靈均看著女羅離去的蕭索身影清了清嗓子:“她似乎答應了?!?/br> 天心臉上的淚痕一抹便不見了,柳眉高高挑起:“這只小老虎一向都是紙糊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