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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選官開始接受皇帝殿試。 仁帝仍舊穿著一身道袍,不過其人壓迫力極強,絲毫沒有違和感。那雙陰鷙的眸子淡淡掃著下方,卻露出點點輕松氣息:“倒是有一些熟面孔?!?/br> 一旁的呂涉會意,慈祥溫和的臉上也隨之輕笑:“下面的幾位小姐也都是往常進過宮的,您可能知道一二。那位是鄭大人家的孩子,還有支大人家的兩個孩子?!?/br> 仁帝看了半響,手中的道珠慢慢撥弄:“支家的兩個孩子都在嗎?”支曦怯與支曦望緩緩移步。仁帝閉上的雙眼看了半響,緩緩打開:“你們兩個倒是厲害,一個是乃父保舉,一個是蕭先生保舉。支家很好、很好!” 支曦怯看看jiejie欲露出的腳,搶先一步嬌嬌的笑道:“多虧陛下賜福,臣與jiejie才能雀屏中選,臣父在家中,也經常感念皇恩,望我姐妹將來能夠匡扶社稷?!?/br> 仁帝似很感興趣,一點笑意從胸腔中緩緩溢出:“哦?支大人如此教女,實為國之忠貞?!?/br> 支曦怯藏不住得意的笑意。 仁帝看看一旁沉默的支曦望,卻是觀察半響:“你是蕭先生保舉的,倒是令我很驚訝,她最是個穩重的人,選出的人自然也不會令人失望?!?/br> 支曦望娥眉舒展,百合髻淡雅芬芳,更顯得清麗無雙:“臣女秉承父兄之訓,進退遵禮,不可逾矩?!比实埸c了點頭:“這么說,你是支那殷的meimei了?!敝ш赝麥匮暂p語:“臣女乃支那殷嫡妹,素來伺候長兄讀書?!?/br> 仁帝輕輕贊嘆:“怪不得,支那殷是個不錯的,他的meimei自然也不錯?!?/br> 支曦怯掩下惡狠狠的嫉妒,這個賤貨怎么忽然之間變得如此進退自如,還拿著長兄出來拉關系! 仁帝靜靜的打量眾人,屋內也是寂靜無聲。過了半天,他手中的道珠輕輕一頓指著靈均問道:“后排的那個姑娘是怎么回事兒?” 呂涉定睛一看,便在仁帝耳邊耳語。 仁帝直直看著,半天不做聲。 他環視眾人,也悠悠開口:“自古以來,便是乾天坤地,天為陽,地為陰。然而我趙國女子也有巾幗不讓須眉者,先王后也好,蕭大姬也好,還有衛尉中那些女子也好,都是爾等的榜樣。今日你們既然能來到這里,入選的要謹守本分,造福天下;落選的也不要枉自嗟嘆,好生修習?!?/br> 眾女輕聲唱喏,自然是聲如嬌脆。 仁帝輕輕揮手:“你們代我殿試吧?!?/br> 觀文殿學士烏修文生的龍眉鳳目,卓有姿容,雖然年過四旬,仍然姿態清榮。他輕輕環視眾人,捻著細長的胡須:“自古以來,三教九流之爭從未中斷,今日所議,便是諸子百家何為天下第一家!” 槍打出頭鳥,就算眾人心中腹稿滿滿,只是誰都不想冒這個頭。 一旁靜坐的二公主嗤笑一聲:“平日里這些小姐們個個都是嘰嘰喳喳的,怎么到此時都成了鋸嘴兒的葫蘆不成?”上挑的鳳目微微滲出冰冷的寒意:“我倒是知道,有個人最能說會道,將什么是天下第一說的淋漓盡致,還會用劍將天下第二一刀擊碎呢。你說是不是啊…姜小姐!” 靈均輕聲作揖:“臣女不知公主所問何事,不過所謂天下第一人各有論,尺度不一,臣女愿與眾位姐妹細細討教?!?/br> 二公主冷笑一聲:“姜小姐實在是伶牙俐齒,可惜,一張臉毀成這樣,也算是報應了!” 仁帝手中的道珠發出凌厲的聲音,驚得二公主訥訥回身。 支曦怯嬌聲笑道:“不如臣女來為眾位姐妹起個頭。自三皇五帝以來,儒家乃文廟第一,三孔受盡世代敬仰,臣女幼年隨父親學,也是因為圣人曾說,不學詩,無以學禮?!?/br> 鄭言師輕笑一聲:“支家妹子真是聰明,撿了一個最容易的說了。偏偏我不這樣認為,陛下,臣女覺得,雖說文無第一、武無第二,實則分的卻是很清晰的。諸子百家之中,唯有道家才稱得上是我漢人之正統。昔日漢武罷黜百家、獨尊儒術,然而卻使得漢朝國庫喪盡,若非文景之治依靠黃老之術,漢朝哪里來的綿延百年呢?!?/br> 仁帝細長的指尖指著微生妙:“你是太子妃之妹,在京中一向很有名氣,也確實值得一聽?!蔽⑸顨舛日C,暗金色花冠下的端麗面容微微頷首:“臣女以為,二位說的皆有道理,莫若二者合二為一,道家以善待百姓,儒家以規范士子,自然缺一不可?!?/br> 支曦怯嗤笑一聲:“微生jiejie倒是聰明。二姐,不知道你是何意啊?!彼嵌ㄒш赝滤獬蠡嫉?。 支曦望溫言低語:“臣女以為,各位小姐所說皆有道理,臣女才疏學淺,自然是及不上各位的。不過…蕭先生一向是夸獎姜meimei的才學,想必她是有幾分想法的?!?/br> 呵…推來推去,倒是給她做了個套兒。 仁帝泛青的眼圈指著靈均:“你父親的能耐是天下皆知的,若非止步朝廷,如今他必定是不同凡響的。他這個人,一向是有一說一,你是他的女兒,不要總是過于沉默?!?/br> 靈均輕笑一聲,倒是在這堂堂明室中突兀許多。 她輕輕拱手,直視御座上的帝王:“臣女千秋難以仰望孔圣人,唯有一點,便是少不士則藝。臣女走過天下聞名的書院巷談,曾經為生計而訥訥發愁,見過那些酒囊飯袋與斗宵之徒,也見過那些富可敵國之人。這群人手中各自握著一本生意經,商人重錢,農民重地,普通百姓則看重衣食住行??墒怯幸蝗?,據說本城某位親王極愛斗蟋蟀,于是一時間群起而哄然,兩道長官紛紛向各縣征收蟋蟀,而士農工商無不從之,將蟋蟀捉住,又挑選其中珍奇的哄抬價格。時至最后,有一位落第秀才無意間捉到一只天下珍奇的蟋蟀,竟然使得二道之人無不雞犬升天?!?/br> 二公主輕哼一聲:“這是打什么啞謎呢?” 靈均勾勾唇角,聲音懶懶:“上行下效,今日在朝堂之上,若是將這個所謂的天下第一評定出來,那諸子百家也不過是一副空殼子,從此便如戰國那些熱衷于耍嘴皮子游說天下的縱橫家一般執掌天下,而使他一家獨大。怕是令天下士子再也失去了去批判辯駁的欲望,可謂真的是孤獨至上的天下第一了。臣女正是因為此,倒覺得此題不如不議,臣女也就懶得開口了?!?/br> 仁帝的雙眼忽然冷冽起來:“照你所說,皇帝難道沒有引導天下時令風尚的權力嗎?還是你想說,皇帝愛說經論道也是愚妄?” 靈均淡淡頷首:“臣女剛才說言,僅僅是針對此一題,而認為討論此虛妄的古議題有失經世致用。世間若無禮法規矩,自然是要亂了套的。陛下是真龍天子,乃是上天所立,自然有制定一切禮法的權力。稅收與珍寶用來點綴王室與陛下的喜怒,音樂與詩書用來贊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