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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寂寞的身影好似化作空氣一般令人容易忽略,她靜靜的坐在冰涼的臺階上,夜幕間低垂的露水洗去了即將到來的喧囂與煙火氣息,顯得純凈無比。半掩的門外是蒼涼的背影,單薄的單衣映照的整個人如冰涼的尸體一般,頭上仍然懸著慘敗的缺月。那月的顏色白的如此飽滿,可惜玉盤上的黑影深不見底,似兩個冰冷的黑色眼瞳睥睨人間。 靈均看看父親,他不露聲色的微微輕輕別過頭,水眸微微閃動著。靈均會意,便拿過一碗臘八粥,將半掩的門微微關上。 她輕輕做到宋之韻身邊,可是對方仍然像一尊冰冷的蓮尸一樣紋絲不動。宋之韻初來時候眼中仍然有點點希望的火花,偶然對宅中的任何人都是眼中無聲的表達著祈求??墒菨u漸的,她似乎無法再等待這種無聲的拖延,手中的證據慢慢變成了無鋒之劍,她只能睜大空洞的雙眼,眼中的眼淚已經慢慢干了,心中也變得麻木了,只有園中寂寞干枯的梅花樹陪著她,就像那個曾經笑著要與她看盡天下的人還活著一樣。 “為什么我手中有能夠懲罰罪犯的人,可是卻沒有人愿意接納我手中的證據?”宋之韻抬頭看著慘敗的月色,輕輕吐出一口白色的寒冷濁氣,似乎像是自言自語,又或是希望身邊唯一的人傾聽。 靈均低了低頭,將手中的臘八粥遞給她:“宋jiejie,喝一碗臘八粥吧,天太冷了,你身體已經很虛弱了?!?/br> 宋之韻仍然木然看著頭頂的月色,靈均駭然摸了摸她的手,幾乎已經變成寒冰一般。她眼瞳暗了暗,似乎有無限風暴在醞釀一般。她將身上的斗篷披在宋之韻身上,緊緊抱住她以給她溫暖。洗練的月色中,靈均輕輕的將臉貼在她的肩窩中,手指輕輕的探向她的心跳。 ——太冷了。這個人的心臟微弱的跳動著,像結了一層寒冰一般。她抵住宋之韻的肩膀微微轉過頭,對方纖長的睫毛在幽暗的夜中纖弱無比。緊緊半年時間,這個曾經在戰場上堅毅的女將軍幾乎變成了一個多病可憐的普通女人。 靈均輕輕的在她的耳邊呼出來一口氣,似在催眠一般的靠近她:“宋jiejie,你知道為什么沒有人愿意接手你手中的證據嗎?”宋之韻機械的將頭轉過來,兩個人的頭輕輕碰近,她看著面前少女漆黑的眸子。宋之韻張張口,緊緊盯著她。 靈均勾了勾唇:“喝了我手中這碗臘八粥,我需要與一個活著的人對話?!?/br> 宋之韻盯著她的眼睛,一滴不剩的喝了粥。靈均緊緊靠近她,似乎一對月下閑聊的親密小姐妹,絲毫沒有半點令人懷疑的景象。她仍舊將頭輕輕的抵在宋之韻的肩窩,聲音卻異常冷靜:“你之所以無望于復仇,就是因為你錯付他人?!彼沃嵑鋈槐牬笱劬粗骸澳氵@是什么意思?!膘`均垂著眼睛輕輕吐出一點冷氣:“你以為齊貞吉能幫你報仇?他若能幫你就不會一開始便將你送到我父親手里;他若能幫你,不會連面都不見你;他若是能幫你,就不會平白留著你手中的證據?!?/br> 宋之韻忽然有些痛苦的搖了搖頭:“我不信、我不信!他說過,若是出事,就拿著手中的證據去找齊將軍,齊將軍會幫他的!”靈均嘆息一聲:“周將軍是告訴你齊貞吉會幫你,所以他保住你的命運,不然你早就會被支相處死。至于手中的證據,他是留下一條導火索而已?!苯洑v過短暫的愛恨情仇,靈均終于有些了解周乾的心思了,他一心為國,但是無法抗拒死亡。卻要為了心愛義妹的命將她送走,只要宋之韻被齊貞吉保護著,她會一直記著為他報仇,而不會為他殉情??墒菚r間是殘酷的,她心中很佩服周乾,他真正是個聰明的人。正因為他知道,時間能夠抹去一切,所以宋之韻遲早會忘掉仇恨,做一個正常的女人,成為一個好妻子,好母親。 宋之韻忽然不敢置信的看著她,空洞的雙眼中滑落出大滴淚珠:“你在騙人…他應該知道我是怎樣的人,如果不能為他報仇,我還要活著干什么呢——你根本不懂我們的心情。我這輩子,沒有給了他身子,但是在我心中,早已經是他的人。你懂什么!你懂什么!” 我不懂?呵——我不懂?靈均松開了攥緊的拳頭,額上的黃金牡丹似乎更急冰涼了。她泄氣似的扯下了牡丹放進懷中。 宋之韻微微冷靜了下來,靈均眼睛懶懶的看著她手指的動作,手指輕輕的敲動著空著的瓷碗邊緣,在冰冷的黑夜中尤顯清晰:“宋jiejie,你先不要急,你需要的是絕對能報仇的力量。你手中那份證據,是支相與嵬名部落通敵的證據吧,黨項人沒有文字,但是有特殊的符號,一般人應該是沒辦法讀懂。但是支相需要漢文佐助,所以必定是周乾將軍發現了逃跑縣令的通敵證據,但是他沒有辦法送出來,才會將它送給你吧?!?/br> 宋之韻忽然看看四周寂靜無人的空氣,連忙湊近她的臉:“你怎么會知道?!這怎么可能?難道你偷看了我的東西——不、不,沒可能的,我每時每刻都將它帶在手中的,難道你是——你是?”宋之韻忽然警覺的盯著她,靈均心中暗暗嘆息,宋之韻也曾經是一位愛說愛笑、英姿颯爽的女將軍,如今卻被復仇弄的神經質又被迫害妄想癥一般。她指尖輕輕刮多對方的臉頰,示意宋之韻看著她。宋之韻被纖細的指尖劃出一點點冷靜的思緒,她看著面前的少女,心中仍然忐忑不安。 靈均雙手捧住她的臉,漆黑的眼睛勾勒出一點笑意:“宋jiejie是糊涂了,難道我會潛伏在姜楚一身邊就為了害你們不成?我可以明明白白告訴你,只要我想得到,我能到達的程度會超過你們的想像,你也知道我在戍城的事情吧?!?/br> 宋之韻漸漸脫掉了木然的臉色,漸漸冷靜的看著她:“我知道meimei你很厲害??墒莔eimei想要什么呢?”靈均漆黑的雙眸微微露出一點笑意,她輕輕拉住宋之韻的手:“jiejie將你的東西交給我,我自然能夠實現你的愿望?!?/br> 姜楚一放下手中的琵琶,平靜的桃花眼看著一身霜露的兩人:“靈均,干什么去了,怎么和你宋jiejie在冷夜里坐了這么長時間?!膘`均笑著止住了一臉欲言又止的宋之韻:“我和宋jiejie說些女孩兒的悄悄話兒?!苯荒目粗鴥扇艘谎?,纖細的手指撥弄了一下琵琶聲,發出與時節不相符的颯颯之聲。容桑葉難得舒展了眉毛:“你爹難得彈一次琵琶,這次是想著你為你壓驚呢,想聽什么?”火光中父女相似的桃花眼對峙著,兩人同樣在對方眼中看出一點點神色。姜楚一的眼中是點點掙扎的神色,靈均的眼神卻異常堅定。她平靜的看著父親:“請為我奏?!?/br> 姜楚一雙手起起落落,一直折磨那已經沾上汗珠的琴弦,他終于抬頭看看女兒,勉強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