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克里斯嚴肅地問，“如果有什么難處……”

    “我絕不會害您的！”澤爾達反應過度地喊了出來，又對著克里斯詫異的表情咬住了嘴唇，臉上露出了掙扎的神色。

    “您不可以去王宮，”她終于說，“那里再過不久，就要爆發獸潮了?！?/br>
    “什么？！”

    澤爾達抿了抿嘴，說：“親王殿下給了我傳送陣的錨點，我對王宮的傳送室做了手腳，所有傳送陣現在都已經連通到汶伽羅防線，今晚就會啟動?，F在汶伽羅的獸潮還沒完全結束，在那邊的驅趕下，異獸會源源不斷地直接出現在王宮內部?！?/br>
    克里斯震驚地看著她，她的目光躲閃了幾下，再次變得堅定起來。她豁出去般說：“不僅如此，烏爾堡現在東南西北各角都有新出現的傳送陣。還記得親王讓你送的新嗎？那不是信，是新型傳送陣。只有我們這里是安全的……您要去做什么！”

    澤爾達噗通一聲跪下，死死抓住了克里斯的腿?？死锼乖趹T性下一個踉蹌，急道：“召集所有人毀掉傳送陣！”

    “然后讓親王殿下失敗，讓國王把親王殿下所有改革的成果都毀掉嗎！”澤爾達喊道，“您這樣的圣人根本感化不了魔鬼，唯有鮮血才能讓那些故步自封的人醒過來！唯有那些壓迫我們的人死光，我們才能正大光明地拿回本來就屬于我們的東西！難道您看到的不幸還不夠多嗎！”

    “你的辦法就是引異獸進入亞默南的腹地，讓無辜的平民也流血？”克里斯咬牙切齒地問。

    “那是必要的犧牲！”澤爾達狂熱地說，“只有經歷了過渡的陣痛，我們才會得到平等的新世界！”

    不，那不是。烏爾堡早在幾百年前就失去了防御的職能，王室圈養的異能者擅長取悅王室的種種把戲，尤其在三日盛典之后，他們的力量恐怕消耗在了城市美化上。國王的確還有皇家騎士團，但羅納德親王的榮光騎士團也在王宮當中，想也知道，他們會做的不是聯手驅趕異獸。

    異獸不是能借用的稱手工具，而是釋放后無法掌控的火焰。當它們長驅直入，人類努力數百年才建設出的安全基地，乃至文明都可能毀于一旦。而且……

    “親王是不是讓你不要告訴任何人，包括我，并且要記得銷毀所有證據？”克里斯用力閉了閉眼睛，“澤爾達，你有沒有想過，為什么親王只讓你我去辦這個，為什么疾風騎士團被單獨放在安全的地方，親王卻帶著其他人一齊去了王宮？”

    “那，那是為了保密，而且您知道了一定會阻止這個計劃，您太過善良……”澤爾達的神色漸漸不安起來?？死锼箵u了搖頭。

    這只是理由之一。

    另一個理由是，比起行事偏激的澤爾達，克里斯要冷靜得多。讀心中某些無法理解的碎片終于有了結果，非常不幸的是，指向一個不算好的答案。

    “你還不明白嗎?！笨死锼箍嘈Φ?，“無論親王是否成功，我們都是替罪羊。疾風騎士團一開始就被放棄了?！?/br>
    第81章

    第三天的傍晚，安敘睜開眼睛，覺得不太舒服。

    她的腦袋昏昏沉沉的，像一頭剛從冬眠中醒來的熊。旁邊的人嘰嘰呱呱的說著什么，安敘沒心思聽，也沒心力做出什么反應，任由他們把自己拉扯起床，打扮起來，送上馬車。

    唯一的好消息是，她不再感到餓了。

    安敘不覺得饑餓，也不覺得飽足。她并不犯困，只是提不起勁兒來面對面前的一切，如同缺乏能源的機器人，或工作日大清早掛在公交車上大腦放空的上班族們。她就這樣渾渾噩噩地在牽引下來到了王宮，半夢半醒地挨過了國王的開幕詞，最后迷迷糊糊地被推上去接受封爵。接受封爵的人不止她一個，安娜小姐呆滯的表情被視作激動過度，在一排準爵士中并不顯得突兀。

    可喜可賀，授爵儀式的步驟非常簡單。準爵士們跪下，低頭齊聲念效忠詞（此處發呆的人亦可蒙混過關），接著國王勉勵一番，仆從分發紅色綬帶、金色胸章和白色尾戒——分別象征著神之血、先王之心與先知之骨。準爵士們佩戴好以上物品，等國王用劍一一點過他們的頭頂和左肩，授爵就完成了。

    迦勒捏著把汗，一直盯著神游天外的蘇利文小姐，不斷祈禱沒有什么意外發生。他看著蘇利文小姐在人群中濫竽充數地混過了效忠誓言，半睜著眼睛乖乖地讓仆人給她戴上綬帶，佩好胸章，最后把小巧的尾戒推上她的小拇指?？吹竭@里，迦勒終于能松掉半口氣，覺得不會再出什么問題。

    他高興得太早。

    安敘的眼睛眨了眨，慢慢睜大了。有什么東西頑強地穿破了混沌的迷霧，直接進入她的意識中，甚至把她從自己的世界里勾了出來。

    她突然感到了強烈的食欲，感官瞬間歸來，讓她驀地抬起頭，抽動著鼻子四處打量。就像因為缺乏食物陷入休眠中的動物，在發現近在咫尺的獵物時，所有儲備能量被瞬間調動，孤注一擲地用于覓食。

    只花了不到一秒的時間，安敘發現了激發食欲的源頭。

    白色的尾戒。

    那是異獸骨骼雕刻成的尾戒，蘇利文的首字母與托蘭王室的紋章巧妙地結合在一起，極具古樸的美感。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戒指內圈有著白色的粉末，安敘把手指湊近嘴，舔了一舔。

    沒錯，就是這個。

    迦勒捂住嘴巴，差點從座位上竄起來。他看到蘇利文的準家主張開嘴巴，啊嗚一口把尾戒吞了下去。

    國王的劍正搭在第一個準爵士身上，眾人的目光亦聚焦在那里，一時除了緊張兮兮盯著安敘看的迦勒，沒人發現第三個準爵士做了什么——誰能想得到??！何況她也太快了！此刻她不是一個人在戰斗，從水面下竄起來的大白鯊和丟棄枯木偽裝的尼羅鱷與她同在，千萬年來生物進化中的捕獵基因與她同行，蘇利文小姐咬合的動作得如此迅猛，以至于讓人忍不住覺得她沒把自己的手指一起咬下來真是個奇跡。

    迦勒拼命對她使眼色，祈禱這位祖宗只是睡迷糊了，嘗嘗味道不對會馬上吐出來。這等自我安慰迦勒自己都不太相信，他昨天可是親眼看過蘇利文小姐在睡夢中大嚼晶核的。骨頭比晶核難咀嚼吧？他徒勞地希望著，只見蘇利文小姐動了動嘴巴，皺了皺眉頭，喉頭咕咚一動，把尾戒整個吞了下去。

    國王的劍搭上第二個準爵士的肩膀，迦勒快要昏過去了。

    如果沒有意外，這事肯定會被發現，尾戒的遺失將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