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到房梁上，俯看著秋夜白和柳小妖，道：“我偏偏要摻和！”

    “不怕我送你回深海么？”秋夜白的目光冷了下來。

    瓏玹假裝打了個寒顫：“我們深海里的寒冰都被你埋到這鎮子地底去了，你可算是毀了我的半個家。該還了還沒還呢！”

    “有完沒完！”秋夜白的右手掌心泛起藍光。

    瓏玹忙道：“我去拘魂！二百里外一戶農家，那農夫農婦的孩兒出生便死了，真是可憐?！彼鲩T前，不忘回頭瞧著秋夜白，眨了眨眼睛道：“夜白大人，軟的不成還有硬的！”

    秋夜白無可奈何地笑了起來。

    柳小妖的表情一直是淡淡的：“瓏玹公主跟在你身邊很久了？”

    “不及你久?！鼻镆拱紫朊靼琢?，瓏玹說的不錯，軟的不成還有硬的。他伸臂將柳小妖勸進懷里：“瓏玹的意思是，讓我用強?！?/br>
    “我看的出那公主眼中的情意?！彼曋镆拱祝骸耙粋€姑娘會心甘情愿跟在一個男人身邊很多年，只有一個原因。夜白，比起我，龍王二公主更適合你?！?/br>
    “你能不能再叫我一聲夜白？”在秋夜白的記憶中，柳小妖一直喊他的全名：“沒有什么門當戶對，沒有什么適不適合。小妖精，我帶著瞿白的記憶，可我畢竟不是凡人。你身上的妖毒傷不到我?！彼f著，吻上柳小妖的唇瓣，不顧她的掙扎，一神一妖很快便躺倒在床上。

    “小妖精……”秋夜白恨不能即刻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里：“我想你，想了很久很久?！?/br>
    漸漸地，柳小妖也摟住秋夜白，一張俏臉窩在他頸間，兩只手撫上他的銀發。

    月上柳梢，秋夜白和柳小妖兩個躺在同一張被子里，他一下一下撫著她烏黑的長發，道：“其實你是不是覺著，生了銀發的我，配不上你？”

    “當年，艾大米的卦象上說，與鬼相戀，必遭天譴?！?/br>
    “那我倒是要看看，這個天預備如何譴我?！?/br>
    柳小妖的手撫上秋夜白的面具，道：“你等了這么久，我總歸是欠了你，該還你?！?/br>
    “怎么還？”秋夜白握住柳小妖的手：“就像現在這樣么？”

    柳小妖低垂了眼瞼，好一陣子才問：“怎么還戴著面具？”

    秋夜白將雙手枕在腦后：“我雖領了閻君的職，還做鬼差的事。地府中的鬼差是不能叫鬼魂們見到真容的?！彼f著，將面具摘了下來：“這張臉是不是還和當年一樣？”

    第45章 妖毒

    柳小妖終于又見到了這張臉, 這張她已經分不清到底是誰的臉。生生世世的糾纏，真的是天意嗎？她側躺在床上，左手抬起, 想要撫上這張臉, 卻猶豫了。

    秋夜白抓住柳小妖的手腕，讓她那只手撫到自己的臉上：“嫁我！小妖精, 我再不想和你分開。只要你我二人并肩攜手，什么都不是問題?！?/br>
    “神、妖結合, 是不是古卷上從不曾有過記載？便是人、神相戀, 人、妖相戀都難容于天地, 何況你和我?！?/br>
    “怕什么！”秋夜白將柳小妖緊緊擁進懷里，火熱的胸膛緊貼在她心口，道：“秋氏一族總要留下血脈, 我孩子的娘親，只能是你?！?/br>
    “恐怕沒那么容易?！杯嚝t的聲音遠遠地傳了進來：“夜白大人，我的活兒干完了，你的活兒也干完了。今日再不回地府, 惡鬼恐怕要反出十八層地獄了?！?/br>
    秋夜白嘆了口氣，吻了一下柳小妖的額頭，才起身道：“等我回來?；蛘? 你隨我去地府？”

    柳小妖半坐起身，雙手抱住雙膝，瞧著秋夜白，道：“那地方除非你們地府中鬼差拘了我的妖魂去, 否則，我不想再去了?！?/br>
    秋夜白挑了挑眉毛，道：“他日你做了閻君夫人，也不隨我去地府么？”

    柳小妖的眉梢眼角剛剛有了些許怒意，秋夜白已消失在她眼前。

    千秋鎮口，瓏玹坐在一塊大石上，一雙腿前后晃著。見秋夜白終于走出結界，走到她身前，她方才跳下大石，笑著對秋夜白道：“我還以為，總要等你幾個時辰?！?/br>
    秋夜白哼了一聲：“公主急召，我如何敢不奉召??？”

    “這可折煞瓏玹了?！彼c秋夜白比肩走著，過了許久，才開口問道：“秋夜白，你可曾覺得身體有何不適??？”

    秋夜白神色一怔：“怎么這么問？”

    瓏玹道：“雖然你是天界太子，是天神，可妖毒之烈也不一定能扛得住。準備次次將毒素逼出體外么？”

    秋夜白的眉心蹙了起來：“區區妖毒如何傷的了本君?！?/br>
    “嚯，閻君大人口氣很大嘛！”瓏玹的眉眼中不知為何染上一種憂傷：“其實我水族中也并非沒有戀上妖的神。不過有傷神族體面，父王不準記載在冊而已?！?/br>
    “只說個開頭？”

    “你害怕了！”瓏玹信誓旦旦，眼底的那抹憂傷卻還在：“是我幼弟，他當年戀上了一只粉蝶，瞞著父王拜了天地。最后那粉蝶死了，死的很慘，我那個幼弟，現在還躺在我家的千年寒冰上?！?/br>
    秋夜白道：“我沒想到你會在這個時候說這樣一個事情?！?/br>
    瓏玹看不透秋夜白心里的想法，她低垂了眼瞼：“你若是真心實意要和那個柳樹精在一起，總該早做打算?；蛟S，人間戲文里面能去掉妖毒的那種藥，天帝手中真的會有?！?/br>
    秋夜白挑了挑嘴角：“你該知道，我不會登天界?！?/br>
    瓏玹道：“你不登天界，我可以幫你去問。天帝伯伯待我很好?！?/br>
    “不必?！鼻镆拱追磳Φ暮苁菆詻Q，臉色變得很沉：“你若是回到天界，就不要再來地府了?！?/br>
    瓏玹即刻撅起嘴：“你終究還是天界太子，是天帝伯伯唯一的兒子。你以為，他會任你肆意亂為么?！?/br>
    “所以他就把你硬塞到地府中來？”秋夜白哼笑一聲：“公主大人，我和那個小妖精已經糾纏了上千年，哪怕我將來真的會躺在寒冰上再不復醒，也要牽著她的手一起?！?/br>
    “你還真當我是天帝伯伯安排來代替柳小妖在你心里位置的？夜白大人，如果說我不喜歡你，那我是在自欺。我若是不喜歡你，一定不會接天帝的旨意跑到這陰森森的地府來做你身邊的鬼差?？扇粽f喜歡，又沒那么喜歡?？吹侥愫土⊙谝黄?，我沒有那種心疼的感覺，也并不嫉妒，所以還是不夠喜歡?！?/br>
    “小丫頭！”秋夜白摸了摸她的后腦勺：“我愿意當你是我meimei?！?/br>
    “做太子的meimei，將來有選夫婿的權力嗎？”瓏玹推開地府中專屬于秋夜白的那間小屋門，當先坐到床上。

    秋夜白遞了一小壺酒給瓏玹，他自己透過窗子，瞧著走過奈何橋的鬼魂，道：“我不過一介鬼差，你的夫婿還是該你自己決定?！?/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