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36
意思是,建立書院,通報全府,將所有適齡學童盡數接進來!” 豪氣萬丈! 然而這還沒完,他已經從座位上站起,難掩激動的在屋內兜著圈子,滔滔不絕的訴說著自己對于未來的規劃。 “不過區區千人而已!” “根據個人情況因材施教,那二十七名曾經參與過科舉的,若有意者,便來教授……尚未開蒙的,如今尋常士兵也能讀寫,若實在人手不夠,可先聘請一二因故退伍的年青士兵為其開蒙……君子六藝,騎射,我們得天獨厚,禮樂可徐徐圖之……” “分開男女學堂,以有教無類……” 話音未落,白芷卻突然出聲:“我反對?!?/br> 公孫景愕然,他面上激動而亢奮的神色甚至還未來得及變換,只是茫然問道:“為何?” 白芷知他誤會了,便道:“我不同意分開男女學堂?!?/br> 公孫景一愣,本能的道:“可如今天下都是如此這般?!?/br> “什么事都不是一成不變的,”白芷依舊坐著,可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卻直直的看過來,“再往前,還沒有什么女子上學的風尚呢!” 牧歸崖看過來,隱約明白了她的意思。 “既然都是為了讀書求學,圣人也說過有教無類,那為何要分開?又為什么怕將他們放在一處呢?” 公孫景張了張嘴,心道圣人是說過有教無類不假,可還說過天下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白芷根本就不給他說話的機會,繼續道:“世人總說女子頭發長,見識短,嫌棄我們婦人之仁,可偏偏又想盡一切辦法扼殺一切可能的機會,接觸外面的機會?!?/br> “也許沒人愿意承認,可實際上,他們就是怕了,怕極了她們走出去,真正見識到外面的世界?!?/br> 因為經歷過藍天翱翔的雄鷹,哪怕再遭遇再多的磨難和挫折,也是不會甘于重新回到院子里當家雞的! 她突然又直直的看進公孫景的眼睛里去,頗有幾分尖銳的逼問道:“公孫大人,你來告訴我,你為何反對男女同堂?” 公孫景有一瞬間的晃神,過了會兒才喃喃道:“天下皆是如此?!?/br> “那原先女子還不能讀書呢,為何如今也成了風尚?” 公孫景張張嘴,下意識的看向牧歸崖,心道那還不是侯爺的祖母折騰出來的? “你也是怕了嗎?怕女子超過男子!”白芷步步緊逼。 “當然不是!”他本能的反駁道。 “那是為什么?” 公孫景啞然。 有史以來,他頭一次覺得詞窮。 白芷卻笑了,她好似有點兒漫不經心的說道:“不必想了,我知道的,我懂的,因為幾乎全天下的男子都覺得,讀書識字,看盡天下,執掌大權,本該是他們與生俱來的獨特權利。而女子本就該一生囚于后院,相夫教子,惟命是從,允許她們讀書已經網開一面,可也不過消遣罷了?!?/br> “因為在你們心里,恐怕也是這么默認的吧:女子永遠不會比男子強的?!?/br> 這句話好似一擊重錘,狠狠敲打在公孫景心頭,讓他心神俱震。 不錯,哪怕他不想承認,哪怕他自詡君子,哪怕他自欺欺人的覺得遠比天下人都善待和尊重女兒家,但其實在他骨子里,他一直都是這么覺得的。 讀書本就是男人的事,女人……怎么能成呢? 此時此刻,便是牧歸崖也默然不語。 盡管他所想并非公孫景所憂,可他的心思翻滾,看向白芷的眼神中也多了許多不曾有過的神采和情緒,顯然受到觸動的并非公孫景一人。 “聞名天下的才女少嗎?她們的才華就差了嗎?一應男子,所謂的書生,就各個都強過她們了嗎?” “不過是為了求學,正經做學問,便是男女同堂又如何?不信,你們且等著瞧,必定會有許多女子的課業凌駕于男子之上!” 說這話的時候,白芷的眼睛里似乎都發著光。 她仿佛已經不僅僅是在說話,而是在立一道誓言,一道有可能撼動天地的誓言! 屋內一片死寂。 良久,公孫景臉上才流露出一抹復雜的神色。 天人交戰之后,他才艱難的擠出一句話:“可無論如何,女子都是不能參加科舉的呀?!?/br> 這句話太過殘忍,太過殘酷,然后他就看到這位方才還神采飛揚到令人不敢逼視的郡主,以及她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那種令人心馳神往的光芒,瞬間粉碎,如罡風下的薄塵一般消失無蹤了。 白芷用力抿緊了嘴唇,兩只手死死攥在一起,雙眼中飛快的滑過一抹難以言明的情緒: 失望,窘迫,憤怒,以及無能為力的絕望。 近在咫尺的牧歸崖簡直能夠感受到她的無助。他前所未有的想要張開手臂,抱抱她,安慰她??墒撬麉s沒有這么做。 不是因為有公孫景在場,而是因為他知道自己不能。 因為他從未像此刻這樣清醒的意識到,自己的夫人究竟有何種強大而堅定的內心。 他的同情和憐憫,于她而言,更像是褻瀆。 很快的,白芷就重重吐出一口氣,擲地有聲道: “我堅信,終有一日,女子也能堂堂正正的掌握權力,掌握自己的命運!而不需要依靠來自外界的憐憫!” 這番言論的震撼太過強烈,以至于整整一夜,牧歸崖都沒有再發一言。 夫妻二人再一次輾轉難眠,睜眼到了天亮。 次日一早,滿腹心事的白芷罕見的起的比牧歸崖還早。 她剛要起來更衣,牧歸崖卻從后面抱住了她。 白芷沒動,她直覺對方有話要說。 牧歸崖將下巴在她面頰上輕輕蹭了蹭,然后近乎虔誠的親吻她,“會有那么一天的?!?/br> 就在昨夜,他看到自己的姑娘幾乎在發光! 再然后,就是接踵而至的疼惜,疼的心尖兒都顫了。 他太清楚這個姑娘何其優秀,學識、武藝、膽魄,沒有一樣輸給男兒,甚至在國破家亡之際,她沒有絲毫猶豫和膽怯,帶領一群比她更加健壯高大的兒郎正面迎敵! 牧歸崖清楚的記得,那一日府城告急,他率眾匆匆趕回,本以為會看到血流成河、尸骨遍地,可映入眼簾的卻是一道火一樣濃烈的影子! 她的頭發散亂,身上滿是血污,鎧甲甚至已經看不清原本的顏色,沒一點兒女兒家的嬌俏靚麗。手起刀落之間,她依舊在毫不留情的收割著敵人的首級,眼中沒有一絲懼色和退意! 那一刻,牧歸崖覺得她美得驚人。 挺槍,轉身,刺出! 熱血沖天而起,隔著血幕,牧歸崖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 接到賜婚旨意的那一日,誰也不知道他是何等的欣喜若狂。 他不信神不信佛,可那天,他感激上蒼,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