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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 晚安前,她壯著膽子,小心翼翼問了他電話,而林老師不假思索就告訴了她。 他為什么沒來? 突然,一股子劇烈的悖約感和不甘心狠狠攥住了她心臟,硬生生的疼,迫使她點進對面的頭像,撥通了他電話。 那邊很快傳出聲響。 周菡萏慌張地把手機拿遠,但下一秒,她發現那是個女人平直的腔調—— “您好,您所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br> 周菡萏立即掐斷了,她甚至想發消息去質問,老師你為什么沒有來??? 她被澆了一頭冷水,盡是空歡喜。 可是她也知道,她不夠格。她有什么資格為他的失約鬧脾氣,她是誰,她算什么。 學生而已。 萬千學生之一。 想著,一滴淚從周菡萏臉頰滑了下來,淚水瞬間如倒閘般,越來越多,都來不及抹。 周菡萏昏昏睡去。 再醒來時,已是晚上十點多。 周菡萏都沒想到自己能睡這么久,她立即摸到身側手機,屏幕上,多了條短信提醒。 看到來信人名字后,她鼻子瞬間酸巴巴。 林老師的。 【家里有點事,沒去謝師宴,抱歉】 周菡萏唯恐慢了地回:【沒關系!老師您先忙自己的,等你忙完了我再來打擾你?!?/br> 她以為他還會再說些什么,可這條訊息像是拋進了大海,再無回音。 第二天,沒有。 第三天,也沒有。 …… 整整一周,林老師再也沒聯系過她,扣扣頭像也是一成不變的黑白。仿佛人間蒸發。 周菡萏不受控制地多想,林老師是不是預感到什么了,預感到她頭腦失常的表白,所以躲著她,用一種溫和慢性的方式婉拒她,傳達自己的態度。 之后的幾天,周菡萏愈發悶悶不快,她真的很想、很想把那罐紙星星送出去。 哪怕林老師對她并無好感,她也想讓他親手拆開,親眼所見,自己那一顆一顆,經年累月的心意。 酷暑如磚窯,周菡萏終于受夠了等待和忍耐的煎熬。 她為什么不主動去聯系林老師呢。 她再次打開通訊簿,咬咬牙,撥通了林老師的號碼。 嘟了兩聲,對面接起來。 “喂?!?/br> 男人的聲音,林老師的聲音,像夜晚忽而亮起的星。 周菡萏激動、惶恐、慌亂,以至于渾身都開始打抖。 “林老師……”她唇瓣顫瑟,所有情緒都糅雜在這個氣息不穩的稱呼里。 過去的那些天,在她最絕望的夢里,她以為自己已經被拉黑了。 林老師嗓音再度響起:“周菡萏?” 她趕忙答:“是我?!?/br> 他叫出她的名字,幾乎能讓她落淚,周菡萏揉了揉高熱的眼眶,不知該訴說什么,思緒百轉千回,到口邊只成了一句關乎近況的客套詢問:“您最近還好……” “喂?” 突然間,林老師仿佛聽不到她講話。 周菡萏又叫了一聲:“林老師?!?/br> 耳邊的林老師,語氣無奈且疲倦:“我這邊信號很不好……” “你在哪?” 這句話下意識沖出來。 可林老師不知是沒聽清還是不愿回答,只說:“聽你講話斷斷續續,有什么事等我回去再說,好嗎?” 好。 心再次跌到谷底,這個字如鯁在喉。 周菡萏張張嘴,接連試了好幾次,才把它強作輕松卡出去: “好啊?!?/br> 出聲的同一刻,對面斷了通話,再無動靜。 窗外的世界暗下來,灰沉地繃著臉,像暴雨的前奏。 —— 八月,林淵回了市里。 他在山里待得太久,再見車水馬龍,燈紅酒綠,竟有了幾分隔世之感。 突如其來的第二次中風,徹底奪去了父親的生命。 悲慟之至,林淵根本無暇顧及其他。 歷來家規要求長子必須去山中守七七,料理好后事,林淵便把父親的骨灰帶去了城外深山,那里有一塊林家墓地,流水環繞,林木蓊郁。 林淵暫宿的老宅山莊,信號奇差,別提沒有網絡,就連發短信打電話都要靠運氣。 小山莊平常由一對年邁夫婦打理,粗茶淡飯,抱樸含真,如隱居世外的高人,講的方言他也聽不大明白,幸好他帶了十來本書和顏料畫本,每天勉強能靠寫生打發時間。 山莊雖然地處陰翳,清涼如水,奈何蚊蟲繚繞,不勝其擾,來這住下后,林淵幾乎沒睡過一次好覺。 搬回市區公寓后,林淵沒忙著補眠,沖完涼就回了房間,取出抽屜里那張紀念冊。 因為父親的突然離世,他錯過了當日的謝師宴,也因此沒有把這張早已寫好的東西交給那個學生。 這陣子,他凡事纏身,也不知道她過得怎么樣。 這些事,他也不想同周菡萏講,高考完了就該全身心的快樂自在,他絕不會把這些本就不需要她承擔的負面情緒帶過去。 等一切處理妥當,他的肩頭和她一樣輕了,才好平等地向她傾訴,他的那些心里話。 林淵垂眼看那張同學錄內頁,藍色紙皮,老師寄語下方,是勁挺俊逸的鋼筆字,書寫著一個不同旁人的特殊話語: “致我的學生周菡萏 顯然可證,我喜歡你。 一個不大合格的數學老師” 林淵默念幾遍這段話,撐著額頭,自嘲一笑,人年紀越長,似乎越不懂得如何恰如其分表達心中所想。 思來想去,還是選了最符合自己身份,也最為直接干脆的法子。能把教師寄語寫成情書,他也是奇怪。 只愿不會驚到她。 不過,得約個時間把這張紙先送出去先。林淵拿起手機,找到通訊簿里的“小荷花”,撥打出去。 可林淵并沒有等來小姑娘的聲音。 他試了好幾次,都是關機。 心一緊,林淵上Q.Q找她,周菡萏的號是下線狀態。緊接著,他留意到她的簽名欄,那是一段亂七八糟的廣告文字和網址字符。 林淵點進她空間,狀態欄被虛假兼職信息充溢著。 最后一條屬于原號主的狀態,停留在謝師宴前一晚: “祈禱今天可以睡著,做個香香甜甜的美夢?!?/br> —— 不多久,開學了。 那個學習小組再無動靜,像蓬勃盛夏終會走向冬日清寂。 得知周菡萏去了復旦,林淵雖有悵然,但仍理解祝福她的選擇。 他想向齊嘉佳打探周菡萏近況,可又怕給她徒增困擾,她初入高級學府,忙著融入,忙著適應,還無暇顧及兒女私情。 九月中旬,林淵忍耐未果,只能去群里故作隨意道:很久不見你們在群里說話了。 齊嘉佳回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