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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走,那些偷偷在一邊瞧著的人全圍上來了,上下前后不知看了她多少眼,驚嘆著問道,“君侯因何喜男子?” 三春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一身男裝讓她穿的越來越神似。她抻了抻衣襟,笑道:“君侯喜男不可乎?” 自然不可。 常在城陽君身邊伺候的人都知道,他們這位主公有潔癖,從來不喜歡別人碰觸,尤其是男人??煽磩偛?,君侯幾乎是把她拽進來的,那臉上喜不自緊的表情,這里竟沒一個人見過。 管事嬤嬤推開眾人,“都閃開,若心中有疑,可去問君侯,在這兒堵著算什么?” 姬妾們自然不敢去問仲雪,都吃吃笑著,四散走了。她們似不甘心,嘴里嘀嘀咕咕地還在說什么。 三春聽了一耳朵,所議的無非是她什么時候侍寢,一副等著看笑話的模樣。她不由嘆口氣,這倒霉催的,難道以后真要做他的春姬嗎? 他們所去的地方喚作菱翔苑,里面所住的都是城陽君的小妾們,一個個都嬌媚之極,大約有二十來個,再加上伺候的下人,足有五六十號人,分成幾個院子居住。 菱翔苑里似什么時候都是熱熱鬧鬧的,經常有一兩個鬧氣吵架的,所為都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讓人不得安靜。 三春在村子是靜慣了的,對這樣的地方實在不喜,只住了一兩日就各種不適應。所幸那管事嬤嬤并沒教她什么規矩,只道君侯吩咐了讓她一切隨意。 還說,為她專門建的府院還沒收拾干凈,且在這兒暫住兩日,等拾掇好了再搬過去。 三春摸摸鼻子,她現在是人家的春姬,不會天真的以為。城陽君把她帶來魏國只是叫她來做客的? 心里也不知該高興還是該郁悶,她能有個獨門獨院,這應該算是對她特別的厚待了吧??墒窃趺从X得這事這么別扭呢? § 兩日之后仲雪來接她,說要帶她去見一個人。 她本來以為是他叔叔伯伯,嬸嬸姨娘長輩什么的,還頗為躊躇一下,自己又沒想到嫁給他,見家長是不是早了點? 他們繞過府中繁華向后院走去,等見到眼前一座靈堂,她才知道是自己想多了。他們要見的是死人??赡苓€不止一個死人。 靈堂里只有兩個牌位,一個上面刻著“尊母吳氏夫人之位”,另一個刻著“吾妻阿丹之位”。 三春看得咂舌。果然是見家長了,可惜都是不會說話的。 按說以城陽君的尊位,母親和妻子都該有個封號啥的,可現在她們卻只有簡單的稱謂,尤其那個“吾妻”。阿丹也算名字嗎? 彼時貴族才有姓,平民百姓只能隨便起個名,就像十三,還有像她的三春,都是沒地位沒族譜瞎起的。莫不是他這位正妻也是個賤民? 心中有疑,眼看著他跪在地上虔誠磕頭。也跟著跪下,雙眼卻一刻也不離那阿丹的靈牌。 “阿丹,阿丹……”輕念了兩聲??傆X這名字很熟悉,似乎在哪兒有人喚過。 馭馬坡那塊“阿丹之位”的破木板忽然閃入腦中,她的心莫名顫了一下,這個阿丹,會是那個阿丹嗎? 隨后又想。若真是一個人,那一個女人卻成了兩個人妻子。天下怎么有這么奇怪的事? 深深同情了一把這位死去的女子,就連死了也不得安寧,受兩家香火,到了閻王老爺面前也不好交待??? 閻王要問:“嘟,你是哪家的?” 阿丹要怎么說?趙國那家還是魏國那家? 對了,她倒忘了不管是仲雪還是季徇都是姓姬的。 仲雪哪知道就這一會兒她腦袋里轉了些什么東西。跪拜完,回頭看她呆呆地怔神,面色不由一正,“你在想什么?” 三春道:“我在想君侯收下我很容易,不知妻子會不會不高興?” 仲雪冷淡嗓音:“本君的妻子善妒,肯定會不高興,不過你不同,她不會不高興的?!?/br> “為何?” 他漫不經心地笑了笑,“不為何?!?/br> 三春暗罵他小氣。不過人家不肯說,難道還能用刀逼著嗎? 回到住處就有仆人等著她呢,說君侯吩咐了新苑已經備好,請她立刻移駕。 三春讓伺候她的丫鬟收拾行李,她的東西本就不多,大部分都是青給的,一個小包袱抱著,就跟著她們走了。 菱翔苑是府中繁華之地,越往后院走,繁華景物逐漸過去,一路燕囀鶯啼,倒也別有樂趣。走了不久,眼前出現一段長而斑駁的青石階,濃蔭掩映,臺階角落長滿碧色苔蘚,像一幅錦緞暗繡了同色的邊紋。 這地方倒很是清雅,她停下腳步抬頭望上去,綺柱重樓,白玉鉤帶,繁華中透著雅靜祥和,與直愣愣的華麗相比,有一種難得的風味兒,讓人很容易一見傾心。 進到屋里,她不禁被眼前的美麗給驚呆了。用淡綠色的水紗烙花做成的窗紙,散花蔥綠的云紗珍珠串簾幔帳,墻上掛著一只白玉的排簫,犁花木的銅鏡梳妝臺,一對青銅獸爐里冒出青煙,散發著曇花的香氣。 床是百花雕刻的香木,上面掛著薄煙紗草蟲的水煙帳子。大紅繡著玫瑰的被褥,鴛鴦戲水的蔥綠枕頭。她越看嘴張的越大,怨不得嬤嬤說要收拾些時日的,就這擺設,也難怪要等了。 圍著屋子轉了幾圈,很是把鐘意的器皿撫摸了一個遍。仲雪似乎很了解她的喜愛,屋子里還放了許多精致的青銅器,幾上所放的茶壺茶碗,也格外惹人喜愛。 她正拿著茶壺欣賞著,院里就來了訪客,那是一個姿色極佳的女子,修長的身姿豐盈窈窕,步伐輕盈,衣衫環佩作響,烏黑的秀發綰著流云髻,髻間插著幾朵珠花,額前垂著一顆白色珍珠,如玉的肌膚透著緋紅,月眉星眼卻放著冷艷,很像是在一株在冷夜里開放的白梅花。 自她進門開始,三春的嘴就張的很大,除了因為她確實很美外,還因為她的笑,那笑容好笑要咬人似地。無論誰看見一個冷艷美人笑成這樣都會嚇一跳的,她立刻跳起來,幾乎下意識的想去堵門,怕她身后帶進來幾只狗。 那女人身后沒有狗,而是兩個長相可人的丫鬟。女子婷婷走了進來,臉上笑意越濃,“meimei新來乍到必不習慣,jiejie送來些吃食給你?!?/br> 三春從她的臉移到她的手,她捧著一碟壽桃,紅紅的尖,白白的身子,那形狀還有點像…… “你是何人?”她問。 那女子道:“meimei初進府可能不知,吾是夢姬,是府中女子主事?!?/br> 三春自然知道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