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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的臉色可與絳紅色鎧甲相媲。 玉翹頰若火燒地推開周振威的手,徑自朝馬車而去,不能再與他黏糊,否則真的要哭出來抱住他,不許他走。 今是中秋,那輪滿月突得躲進濃厚云霧不肯出來,夜色頓黯,滿地落下重重樹影,猶顯迷離詭譎。 周振威攥緊拳頭,看著翹兒挺著大肚子,背影嬌媚圓嫵,低著頭一步一步,那般好看的,讓人只想沖過去,摟進懷里好生疼寵。 只聽唿一聲,初秋的涼風刮過,吹得樹枝上落葉嘩嘩的飄落下來,嗤嗤的作響。 也吹得翹兒那一娓胭脂紅裙瑟瑟的抖動,突得心中生出一股子凄冷的痛,好似此時一別,今生便難相見。 “翹兒!”周振威突然大聲喊住玉翹。 玉翹背影一頓,回過頭來看他,臉上有掩飾不住的離愁,卻又抿唇朝他淺笑:“作甚?” “乖乖在府里等我回來?!敝苷裢粫r語塞,明明想說什么,卻又恍惚記不起來。 傻瓜!她不在府里等他回來,還能去哪里! 這會是真的笑了:“打了勝仗,記得早點回來見我??!糖糖威寶也要見爹爹的?!?/br> 踩著矮階上馬車,小婦人嬌影一閃,已施然進入輿內。 ....... 周振威轉身走至夏侯寅、趙廣輝、季平及鐵柱跟前,突的單膝點地,抬首拱手道:“此前一路追殺的黑衣人又現泉城,如是沖我來無謂,只怕連娘子一并不放過。此去回路艱險多舛,我把她交于你們,期危難之時將她保護,定要平安送至京城。等戰事結束,周某自會還你們此份恩情?!?/br> 夏侯寅一改往日戲謔,面容肅穆將他扶起。 眾人頜首允諾,趙廣輝沉聲回道:“周大人放心,即便我們舍去性命,也誓要護嫂子平安回京?!?/br> 周振威松口氣,再低聲囑咐一些話。 方才看著他們躍上馬背,只聽車夫勁鞭一揮,那車輪轱轆嘶啞響起,一瞬功夫,已消失在蒼茫的夜色中.......。 第三百九十四章 迢迢 官道上的月色比園中更覺明朗,滿目黑壓壓的樹影婆娑輕搖,甚是寂靜凄清。 夏侯寅抽回挑車簾的扇子,面帶沉思的看向坐對面的玉翹,興許是累了,頭枕著軟墊昏沉睡著,夜風輕掀簾縫兒,溶溶月光落在略蒼白的雙頰上,看她忽然紅唇緊抿,眼睫沾濕著淚,莫名的心里就軟。 一個顛簸,玉翹身上裹的藕合色灑花錦毯悄然滑落,伸手向前欲替她蓋緊,卻見她突得睜開眸子,抓緊毯挺直起身子:“你要作甚?” 聲音弓繃繃地,小臉兒皆是提防之色。 夏侯寅也有些尷尬,“啪”扇子一闔,話里皆是嘲諷意味:“肚這么大,丑死個人,我還能對你作甚么?!?/br> 兩人皆沉默,半晌玉翹問他:“你實話告訴我,可有什么我不知的事?否則碧秀春紫怎都不允跟隨?” 那周振威倒底是有多疼她,什么都瞞著。 他很樂意告訴她:“晏京某個權傾朝野的官兒想置周兄死地,連帶也不愿將你放過。派出一群頂尖刺客,可能再前面等,亦或在后追趕,此次回京一路勢必兇多吉少,照顧你一個娘們都累,再多一個,大家都得死?!?/br> 尾音一頓,只等她唬得花失色,淚滿眶,嚶嚶哭的梨花一枝帶雨。 嬌滴滴的女人就是麻煩。 靜等了會,卻見玉翹只淡淡“嗯”一聲低應,闔上眸子,慵懶懶的似乎又想睡了。 扇她一扇子風:“可沒嚇唬你,是真的要死人?!?/br> “我不怕,你會保護我的不是么?你答應周郎的,就要做到!” 夏侯寅被噎得無言,看她眼兒半露清亮的算計。再用纖白指尖將繞上腮的碎發捋至耳后,擇個舒服的姿勢,細細打著呵欠,這回是真的不再理他了。 后來夏侯寅做了個夢,光陰喇啦啦回轉至某個秋日清晨,空氣中全是桂花的甜香味兒,他在府門前勤奮地滾鐵環,才剛學著玩,那鐵環像成精了般,徑自朝對門楚府方向飛般滾去。他急得跟后面追,直到鐵環滴溜溜的停在個小丫頭腳前。 “哥哥,你的鐵環!”聲音水嫩嫩的好聽。 小丫頭穿一身素白孝服,長得也好看,可才哭過,眼眶紅紅的,嘴唇噘著,也殷殷紅。 小手卻白白的,握著臟乎乎的鐵環一圈,使力提起遞給他。 “你家里誰故去了?”接過鐵環,那聲哥哥叫得他走不動路。 “是我娘親?!毙⊙绢^撇撇嘴,眼里又水汪汪的:“沒人保護我了!” “翹姐兒!”門里急急奔來個嬤嬤,嘴里嚷著:“你怎在這里?都在四處尋你哩!” 忍不住去摸摸她頭上盤起的俏麗小髻,那話就脫口而出:“哥哥保護你?!?/br> ....... 猛一睜眼,窗簾被晨風吹的呼呼作響,身上蓋著藕合色灑花錦毯,還帶著一股子幽幽花香味兒。 那大肚的女人似乎早醒了,一手撐在小幾上,托著腮安靜看著天邊泛起的魚肚白。 馬車沒有晃蕩,不知何時已停下。他坐正身子,一手掀掉錦毯,探頭朝輿窗外望去。 車馬井然有序的次溜排著,周圍皆是趕進城做買賣的農戶或商賈,都在等城門開。 “包子饅頭香噴噴的蕃薯粥哩.....” “餛飩面豆腐腦甜滋滋芝麻餡湯圓哩......” 城門兩側擺了不少早飯小攤子,大鍋開著蓋,那水氣熱騰騰冒著白煙,半舊不新的桌凳橫七豎八擺著,坐著稀里呼嚕正在飽肚的食客。 “你餓不餓,是現在湊和吃點,還是進城里再說?”夏侯寅掃掃她的挺肚。 “這是哪里?怎不從德城、滄州那條道走?”玉翹收回視線,挺疑惑地看向他。 “那條道崎嶇顛簸,荒涼的很,且匪盜頻繁出沒,你們原先是由廣盛鏢局護著才得順途,我們幾個可沒那大能耐?!毕暮钜Z氣涼涼。 恰此時輿門被拉開,是趙廣輝,他晨露沾肩,發額濕透,低道:“我查看四周無甚可疑之人,小嫂子下來吃些東西,進城就不停留直接西行?!?/br> 玉翹其實很想尋個宿店歇息的,用熱水把身子好生浸泡擦洗一番。